“你有什么能给我?”陆星沉用手支着头,闲散地问道。
他这彼此坐下的第一句话,就剖开了张警官最大的隐忧,让他忍不住苦笑。
的确,虽然是他代表官方找上陆星沉,但主动权却从来不在他手中。
面前的妖族青年能力足以掀天蹈海,而据海上生还的人说,他与父母——事到如今,也不知道那一对夫妻到底是不是他的父母,他与顾氏夫妻关系淡淡,绝不会为了他们心有顾忌。
事实上,能叫现在这位明显状态不对的人间妖神在意的,也就他旁边这位影帝了。
可——
谁敢真的拿龙之逆鳞开玩笑?
张警官忍不住苦笑,他坦诚道:“我们没有什么能给你。”
陆星沉歪了歪头,微笑:“但你们有其他方法能制约我,我说得对不对?”
坐在他对面的警察脸色一白,但还是稳住自己道:“那只是有些人目光短浅而已,绝不代表官方整体的意思,我们大多人都从来没有那些与阁下为敌的想法。”
“目光短浅?”陆星沉喉咙中似乎溢出了一声轻笑,温和缥缈,却又不知为何叫人遍体生寒,“不,我倒觉得他目光很深远,知道该找哪里下手,也知道我在意什么,更知道怎样激怒我。”
张警一边承受着四面八方自空气中挤压而来的压力,一边调动脑子,飞速思考陆星沉到底是指哪一次,
一个体制大了,就总不缺自视甚高以为有了权位就什么都能解决的傻叉,而最近,张警官就觉得身边这样的傻叉尤其多。
但就算傻叉再傻,上次会议被陆星沉那样神出鬼没,让人魂不附体的动作一吓,也会收敛。
这几天没再听到傻叉领导说过什么控制陆星沉的话,张警官相信,那个被吓破了胆的人背后也没说,或者说是,不敢说。
那陆星沉话中的“知道该找哪里下手”“激怒我”是什么意思?
这么压榨自己脑力思考的时候,张警官突然意识到,在那次会以后没人再敢提那些阴暗心思,用排除法也只剩下了那次会议之前——
也就是说,陆星沉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他们,看着他们中的某些人上蹿下跳,自寻死路。
他当时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怎么捏死那些背后阴谋算计他的人?
思及此,张警官出了一背冷汗。
但现实不容许他继续畏惧。
因为他看到了陆星沉眼睛里纯粹的无聊,他意识到,如果让这一次交流的机会溜走,很可能不会再有下一次机会。
在这种想法的催动下,他努力寻找突破口。
对了,陆星沉刚刚说“知道我在意什么”,他在意什么?
或者说,现在神智似乎都没有完全清醒的陆星沉在意什么?
张警官慢慢转头,将目光落到了方令斐身上。
他突然想起,刚刚整理完从海上生还者嘴里知道的信息的时候,那傻叉领导说可以抓住方令斐,逼陆星沉就范,或者用方令斐诱捕陆星沉。
这个提议后来因为太下作,被其他老领导一致否决。
但现在回想一下,提起了方令斐的,也就只有那一次。
张警官心里无比后怕,如果、如果当时老领导没有立刻否决了那个提议,后果会怎么样?
这真是一个不能深思的送命题。
想清楚了,他立马端正态度:“我在此可以向您保证,绝不会有人、至少在今后组织内部,绝不会再有人动那些歪念头。”
方令斐:“歪念头?什么歪念头?”
陆星沉没有解释,他右眼中金色的火苗不知何时又燃了起来,飘摇颤动,冰冷又妖异,他问道:“你打算用什么打动我?”
陆星沉实在很好看,直面他的张警官忍不住颤抖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容貌得天所爱造化绝伦,但这种好看并非柔弱的、会激起人的占有欲与肆虐欲的好看,而是冰冷如同刀锋,漫卷如同洪水,可怖如同火焰的好看。
好看中还伴着猎食者对食物漫不经心的压制。
任何直面陆星沉的人心脏都会如同失控一般剧烈跳动,不知内情的人,往往以为那是心动,但只要稍稍对上那看蝼蚁的目光,就会明白,不是什么心动,是畏惧,疯狂的畏惧。
但张警官不容许自己沉浸于畏惧,他意识到虽然气势可怖,但陆星沉会问出这句话,就已经是在给他机会,勉强扯出一个笑道:“我不敢猜度您的想法,也猜度不到,但冒昧想,您会接受我的邀请,和我一起坐在这里,至少有什么是用得到我们的地方,因此我放弃了思考,直接等您提要求。”
他算是发现了,和现在的陆星沉说话,绝不能再端着人类的那一套。对方本质是妖族,而且现在还正被本能掌控!
说完这些话,张警官忐忑地等待陆星沉可能有的要求。
陆星沉转头,跟方令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