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办公室黑色皮质扶手椅上的黎恙顿了顿:“哪一个?”
秘书一愣,说:“宿沁。”
这么久以来,能允许到公司内部的只有宿沁一人,今天黎恙这么问,倒是有些把他给问糊涂了。
黎恙哦了一声,波澜不惊地说:“进来吧。”
他目送秘书离开的背影,眉头微微拧起。
黎恙自己都有些奇怪方才为什么会这样问了。更奇怪为什么心中会升起一丝丝古怪的期待感?
宿沁全身捂得严严实实的。
进了门这才摘下墨镜和口罩,透了口气,还要注意鬓发有没有凌乱。
黎恙望向她:“怎么了?”
宿沁一语未发便先红了眼眶,欲言又止地颤抖着声音说:“我今天都要怕死了……苏阿姨那边撤了资,我爸那边又给的不够,导演今天一天都在给我苦头吃。”
她说话的时候用手轻轻擦拭眼泪,宽袖滑落,露出洁白手臂上青色的淤伤。
黎恙皱眉,注意力显然没有在她的淤青上:“撤资了?”
“是啊。”宿沁啜泣着走到他面前,伸手拉住他的胳膊,“苏阿姨这么做也正常,女一号不是她的亲生女儿,我才是这个家的外人……”
“缺的多么?我补上。”
宿沁哭泣的动作一愣,立即亮了亮:“真的吗?”她喜不自胜地抱住黎恙的胳膊,就像在对着一个救世主:“那……那你是不是会亏好多?”
她一开始就是抱着这样的目的来的。
宿沁才没有打算如宿父所说,要回苏小清的投资。
让黎恙给她砸钱,宿婉得知这一消息去片场就得活活气死,她心里这口憋屈的气才能出。
眼下如愿以偿,她怎能不高兴。
黎恙的目光落在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上,脑海却竟是一张盛着浅浅笑意的脸,眼神淡漠。
宿沁都浑身是伤,她那样娇生惯养的,想必更是全身青紫一片,痛的要命。
这一次竟然没有同他哭诉?
“……”
说不出的复杂滋味,他错开眼,嗯了一声。
翌日。
坐在保姆车上的宿婉烦不胜烦,因为小郑全程坐在身旁叨叨咕咕。
“昨天又涨粉了,终于有粉丝的超话了!”
“好多人跑过来替你打抱不平呢。”
“宿沁工作号发了她身上带伤的照片,真是干啥啥不行,卖惨第一名。”小郑还有些愤愤不平,“我看她也好好的!”
宿婉选择用一块泡芙堵住他的嘴。
感受到幽幽杀气的小郑:“……”
宿婉到片场之后,仿佛活力注入到片场,大家顿时高兴起来。
一方面是导演脸色好看许多,另一方面是宿婉先前积累了不少人气。
哪像那个上蹿下跳的程助理,狐假虎威,真以为他们拿着一瓶矿泉水的施舍就得叫爹娘。
“早啊!”
“早上好!”
接连几人都跟宿婉打招呼,她也笑着回应了。
孟导从房车出来,脸上就差写着看穿:“你是不是来都不想来了?”
宿婉不承认,不否认。
她抱着保温杯说:“咱们什么时候开工?”
“你要能行,现在就开始吧。”
“早。”
早早赶到片场的温琛越特意走过来朝她打招呼。
宿婉愣了一下,也笑眯眯地冲他点头。
“早上好啊。”
“嗯。”他观察宿婉的神情,并不如外界所传憔悴不堪,又笑了一下,“今天好好加油。”
“你也是哦!”宿婉和谐地加油打气。
女二号的戏份果然要轻松许多。
宿婉早早拍完室内的戏份,半下午太阳出来,宿沁的外景戏又得继续,她闲着无事,找了把椅子和小郑并排坐一起,两人嗑瓜子当吃瓜群众。
目送宿沁上天入地,累得脸都要变了形,还得维持着小仙女人设,笑得僵硬无比。
宿婉摇摇头。
还是当咸鱼好,当小仙女太累了。
她半眯着眼眸优哉游哉地吹风,被紧身牛仔裤裹得笔直的双腿交叠着,身体毫无形象地摊在椅子上,慵懒又迷人。
这一幕被片场的工作人员悄悄记录下来。
累得要死要活的宿沁坐在座位上休息,却发现原本跟她演对手戏的温琛越一直看着某个方向,唇角的笑没下去过。
刚才跟她对戏都没这样笑。
她的神色变了变,跟随对方视线望去,这才看到远远坐在椅子上的吃瓜群众宿婉。
宿沁瞬间黑脸。
一个灰头土脸神情憔悴,一个容颜娇艳气定神闲。
越是跟宿婉对比,越发衬得她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