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似的指尖拂过刀鞘上的红宝石:“废为庶人,打入冷宫。”
永嘉帝放声大笑:“都去冷宫,谁来服侍朕?”
明溪笑问:“陛下还需这些俗物服侍?”
略带薄茧的手指粗鲁地碾过少女嫣红的双唇,过了许久,永嘉帝滚了滚喉结:“依贵妃所言。”
得到命令,内侍当即向发狂的老虎射出十几根淬了蒙汗药的银针。没一会儿虎步不稳,侧躺在地。
虎园的铁门大开,已经成为庶人的妃嫔们互相扶持着走出人间炼狱。
和虎园中的阳光不同,外面的阳光带着春花的芬香,暖意传遍全身。虎园中哪怕有阳光照射,依旧寒冷异常。
明溪慢慢走下高台,红衣混着黑发飘扬。
“你们去了冷宫,务必安守本分,”她低头看了眼向她磕头谢恩的众人,朱唇轻启,“捱得过,是你们的造化;捱不过,就是你们的命。”
“臣妾等谨遵贵妃娘娘教诲。”
经此一事,吓都给她们吓服了,贵妃下令,没有她们不依的道理。
明溪抬脚跨入虎园,浓郁的腥味扑鼻而来。
她走到陈氏血肉模糊的尸体前缓缓蹲下,仔细地打量她的容颜。脑海中不自觉浮现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的样子。
陈氏虽然没有美到令人惊心动魄的地步,但也是一个美丽的女子。
匕首轻轻拨弄她的脑袋,使她的头偏向另一侧,露出几个手指大小的孔洞。
明溪微微叹气:“你要是安分,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她顿了顿,喃喃道,“好歹我给了你一个痛快。”
若换成她落得这般田地,莫名其妙恨上她的陈氏只怕还不如她。
明溪歪着头,仰视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永嘉帝:“赐她一个全尸。”
不是问询,而是替他做主。
永嘉帝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明溪提着裙摆起身,一边走出虎园一边吩咐内侍:“把她断了胳膊缝上,买口薄棺将她葬了。”
与此同时,冷宫长年失修的大门“嘎吱”作响,被废黜的妃嫔们由宫人驱使走进荒凉的宫殿。
施妃身穿简朴棉布衣裳,头发用蓝色头巾包裹着,肩扛一把花锄,看向昔日的旧相识笑逐颜开。
肌肤虽不如做娘娘时细腻,精气神却比当娘娘时好上百倍。
“都来了。”施妃放下花锄,像主人家一样打招呼。
众人还沉浸在死里逃生的惊骇中,没有一个人说话。
施妃斜了眼紧闭的宫门,复又看向怜奴儿,打趣道:“哟,连这么美的新人都进来了,贵妃娘娘当真厉害。”
怜奴儿浑身打冷颤:“你不要命了。”
施妃收起笑意,一本正经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在冷宫这么久,天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她看开许多。什么荣华富贵都是虚的,只有这条命是她自己的。
因为看开,她也想明白许多事。当初贵妃把她打入冷宫其实是在保护她。
贵妃是个好人。
所以这些人进冷宫,她没做多想,只当贵妃也是为了保护她们,故而调侃她们一番。
听旧相识磕磕巴巴讲完她们的经历,施妃握住锄头的手节泛白,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甚至隐隐庆幸她进冷宫的时间早,没有经历像她们一样晚上梦到都能吓个半死的事。
—
“苏母妃。”
少年正在变声,嗓音一半是孩童的稚嫩,一半是男子的磁性。
明溪坐在花园的秋千上,看向一袭白衣的李琰。
不知不觉过去了四年,他已经十四岁了,而她也至双十年华。
永嘉帝专宠她整整四年。
期间有一段时间,由于虎园一事,整个后宫只有她一个妃子,称得上真正的宠冠六宫无颜色。
后来半年,各地的官员陆陆续续进献许多绝色,也多被永嘉帝拒绝。
明溪有那么一刻在怀疑,这位沉迷美色的昏君难不成转了性,决定一生一世一双人?
当然是不可能的。
后两年永嘉帝隔三差五收了些女子入宫。最高的位份是昭容,最低的才人,一个妃位都没有。
但不论名位高低,都没有宠幸。
明溪温和问道:“第一日入政事堂和各位大人议政,感觉如何?”
李琰规规矩矩地拱手:“儿臣多谢苏母妃提携之恩。”
明溪轻轻摇头:“你是陛下唯一的孩子,不必本宫提携。”
李琰走到明溪身后,笑道:“儿臣来服侍苏母妃。”
他的手覆上红衣,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四年前那惊艳的一箭。
那支箭就像划破夜空的流星,美丽绚烂。而射出那支箭的少女,就是手握星辰的神女,冷艳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