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那群秀才学子听了,不由面色怪异的看向温子谦。
笑了笑之后,无人答话。
至于谢金科,他的脸上表情冷淡,看不出情绪。
但敛在眼皮底下的冷,却像是极地冰川,若不小心倾泻,便会将人冻伤。
春剑此时在温小六这边,饶是他方才就觉这位温公子似乎不大聪明,但此刻也难免惊诧。
他一个没有进过学堂,不过跟着少爷,听得多了些,也知六姑娘的琴声比那位什么凤鸾姑娘可高雅动听多了。
怎么到了这位耳中,就成了丢人的琴技了?
再则,就算再心悦一名女子,也不应踩着自己妹妹为那女子挣颜面吧?
春剑越发不喜这温家五公子起来了。
但他是下人,不好与主子分辨,脸上表情不好看,却也不能多话。
忍不住视线往少爷那边看。
却见少爷低垂着脖子,不知在想什么。
温小六听完却是淡然一笑,拦下满面怒火的舒暮雪,上前转向凤鸾道,“凤鸾姑娘,方才若因小女子打搅而乱了你的琴音,小女子在此赔礼,还望凤鸾姑娘大度不予计较。”
此话一出,若凤鸾还要不依不饶,自然就是在说她心胸不够大度。
“只是凤鸾姑娘的琴音,小女子深觉高深难懂,羞愧难当之下,不免觉得难以在此处恭听。”
“方才弹奏一曲,小女子自是也知琴技拙劣,当不得大雅之堂,与凤鸾姑娘云泥之别,不能相提并论,此番自是小女子在献丑,凤鸾姑娘又哪里需要谦虚离场。”
这一番话说的真诚无比,那双灵动的眼睛,满是真挚。
温子谦听了,点点头,觉得这妹妹孺子可教,不错。
转而看向凤鸾时,自然也就没了方才对温小六的不满,软言劝着凤鸾重新坐回去。
这谢家的画舫,平日里可不是想上来就能上来的。
凤鸾又哪里是真的想下去。
有了台阶下,自然也就顺势坐下。
只是方才温小六的话,却总觉得有些不对,让她听着不太舒服。
那张看似真诚的脸,怎么都感觉带着嘲讽一般。
且她虽对自己琴技有自信,但方才那位姑娘的琴声,也确实弹得不错。
除了琴技上的手法以外,那曲谱音调,也与往常那些大众流传的不太一样。
里面涵盖的情绪太多,又恰到好处的不会让人觉得难受。
就算不想承认,但还是不得不承认,她弹的,比她要好。
温小六说完之后就拉着不甘不愿的舒暮雪回了她们的那间隔间。
舒暮雪一屁股坐下,脸上余怒未消,“小姨,那人不过一个狐媚妓子,你自贬身价给她颜面做什么?分明就是你的琴声比她要好,但她摆出那副委屈的样子给谁看?当别人都与五舅舅一般不识货呢?”
那位袁姑娘一直坐在屋内,没有出去,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具体却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听了舒暮雪的话,不由看向温小六,欲言又止。
温小六看了她一眼,重新坐下,缓缓道,“你从哪里看出我自贬身价了?”
舒暮雪一愣,“你方才那番话,不是在吹捧着她吗?”
温小六摇摇头,却没有再多加解释。
“回去再与你说。”
这屏风也不隔音,就算她们此时说话声音小,也保不齐那边有耳聪目明的,能听见。
再说了,她方才那番话,看似在抬高那位凤鸾姑娘,若心思聪慧些的,两相对比,自然能听出她话里的言外之意。
而外间坐的那些才子,可不是草包。
他们都对音律有所研究,又各有擅长,自然能分辨出二人琴音好坏。
若分辨出来谁好谁次,还听不出温小六语中的讽刺,那自然也无需再多加解释。
姨娘曾说,有位学者说过:不解释就弄不懂的事,就意味着怎么解释也弄不懂。
虽然她不知道说这话的人是谁,但此时却觉得有些道理。
这段插曲过去之后,无人再提起,屋内的气氛也就变得重新和谐起来。
既是游湖,画舫自然是不会停靠在江边不动。
顺着风向往下游走。
一路上遇到的画舫也不少,只是大多都没有谢家的这般气派漂亮。
“少爷,太太给准备了歌舞,现在要让她们过来吗?”春剑见他们游戏结束,便上前问道。
谢金科下意识的蹙眉。
他向来不喜这些娱乐项目,在府里从来都是能避则避。
只是他不喜欢,不代表这些士子也不喜欢。
文人风流,附庸风雅之事,大概是大多数读书人都喜欢的。
春剑的话被旁边的学子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