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觉得如何?”老四肃容看来,那双清冷的眸子深不可测。
我凝眉细想,又翻阅了几页后,沉吟着道:“可行,只是此事并非易与之事,人力、物力、财力等等方面所耗甚大,而且……皇上,臣担心的是,即使依计划教导了洋人孔孟之道,又焉知能得到大清想要的结果?”
我明白这册子的深层次意思,老四花费如此心力在欧洲传道授业,是想将洋人教成常人口中的“酸儒”,可洋人又岂是傻傻等着变成“酸儒”的?刚开始或许会被大清文化交流的名头所惑,可过个几载定会品出味来,届时大清就白费力气了!
“这个就要倚仗三哥了。”老四神情认真,继而又道,“起步之初三哥怕是要多耗些心力,至于洋人察觉到的时候……朕自然会让他们明知此用意,也只能按照大清划定的方向走。”
我暗暗吸气,为着老四那一刻隐隐露出的霸气和自信,也为着眼下这事的难办程度。
君有命,臣安敢不从?
我没有拒绝的权力,更没有那个机会,捏着出自老四之手的那份册子,我心情沉重地出宫回府,眉头都打成了死结。
钱财老四会给,人呢?还有欧洲各国的相关情况,建学堂啊,这哪里是容易的事?在大清尚且不易,更何况是在远离大清的欧洲?还要借这些学堂达到真正的目的……坐在书房里,我望着面前书桌上的册子,不由得苦笑连连。
老大和老二出海自立了,据说形势一片大好,老五接手了旗务那一块,单捣腾清楚旗民安置就需不少精力和时间,怕是几年内抽不出空了,老七盯着报纸那头,别说掌握了多少消息,就灵活引导市井言论这一点,便足够他分不出身了,老八出使在外,老九去了江南,老十去了西南,老十二彻底变成了佛教徒,老十三日日被老四使得团团转,就连老十五和老十六几个小的,也各有差事在身。
我本以为办好了那标点符号的事,就已经博了名,足够流传青史了,老四赢了众兄弟,便是反悔了要收拾兄弟们,这份功劳也足以让我自保,谁知这老四竟真的肯用我,只是……我真的不年轻了啊!
“主子,七阿哥求见!”
书房门外的禀报让我略微恍惚了一下,是了,现在的七阿哥不是指老七了,而是老四的第七子---弘昈!
“带到前面去,爷片刻就来。”我吩咐了一声,起身整整衣衫,又看了眼那份册子。
待客的中堂里,一名素袍少年长身而立,那束冠披发的背影像足了老四,只是多了份皇家之人少见的潇洒飘逸,这个侄子……老实说,我们兄弟中喜欢他的没几个,一是因为他是那个女人的儿子,二是因为他那身隐隐澈然的气质。
我们兄弟数人生于皇家,彼此都清楚没个干净洒脱的,却偏偏这小子同样生在皇家,没有我们每个人皆有的阴暗感,任谁看着都舒服不了。
“侄儿见过三叔,三叔大安。”少年转身行礼,似了老四的脸上含着浅笑,乍一看让人有点惊悚,毕竟看惯了老四的冷脸,再瞧见如此的……实在很不适应。
“嗯。”我点点头,坐在主位上指了指下首的椅子,“弘昈侄儿今日前来,可不是请安这么简单吧?”
“三叔英明。”俊雅的少年拍拍手,有奴才抬了两口箱子进来,他再次看向我,笑容不变地道,“侄儿是来送礼的,还望三叔笑纳。”
我心里有些糊涂,却不动声色地放下茶碗起身,走向那两口箱子,打开箱盖发现里面是些书册和纸卷,随便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翻开,只大概浏览几下就知晓了其中的大概内容。
又翻了几本,打开几个纸卷看过,我不由得提起心神逼视过去,沉声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皇阿玛的意思?”那书册是欧洲各国的详细资料,纸卷是地图,有一国一国分开整理的,也有将各国的同一个方面放在一起比较的,很实用也很重要的东西,而且正是我最需要的。
“是我额娘的意思。”弘昈摇摇头,说出了一个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答案,“三叔不必多虑,八叔、九叔离京前都收到过类似的东西,您不是第一个,大约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我心头一阵复杂,很多念头划过脑海,却最终点头道:“礼我收下了,只是……你皇阿玛可知?”那女子所为,远远超出了皇妃的范围,而且皇阿玛那边、老四那边……我不得不顾虑。
“本来额娘想亲自送来,皇阿玛不肯才派了我来,三叔尽管放心收下便是。”弘昈口吻淡淡地如此说,行礼告辞,“三叔没有别的吩咐,侄儿就告退了。”
直至他踏出门去,我才拍着脑门反应过来,这小子……竟向我行礼,莫非是想折腾我这身子骨不成?要知道他已是皇子,纵然辈份在那放着,可和从前到底不同了,居然从始至终行全了礼,若是老四晓得了,我岂非要吃挂落?
这小子不是个好的!
我一边念叨着,一边命人把箱子抬回书房去,不过有了这两箱东西,老四今儿交待的那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