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所娶的是八大著姓索绰罗家的女儿,其妻舅无论文武,皆有才干;三哥所娶为董鄂家的嫡女,与世祖的孝献皇后同宗;四哥的福晋是纳喇家的嫡女,与惠太妃有亲;五哥、六哥娶的分别是伊尔根觉罗家和佟佳家的女儿,论家世、人脉、实力与三嫂、四嫂家并不差多少;我的福晋是赫舍里家的女儿,出自二伯的母族,纵然索额图死后家族受到波及,但这些年也慢慢起来了;九弟的福晋是富察家的,其伯父就是两朝元老马齐,其妻舅更是个个身在军旅;十弟娶的是西林觉罗家的女儿,康熙朝时虽然家族势弱,可近些年却逐渐发展起来,一如当初二嫂刚嫁过来时的娘家一样,假以时日……必然不可小视。
除了七哥和尚未成婚的十一弟,皇阿玛给我们兄弟每人都指了一个家世很好的福晋,大概所有人都会觉得皇阿玛是疼儿子,就连我们兄弟,恐怕大半都是这么想的,一个不错的妻族,对于皇子来说未尝不是一项优势,无论是争位还是明哲保身,皆是有利的。
然而,回想皇玛法给叔伯们指的福晋,我不禁觉得皇阿玛如此为之的原因并不是外面说的那样,要知道皇玛法都未曾给叔伯们指上个彼此家世相当的福晋啊。
我最终去找了额娘,说明了心中的疑虑,额娘默默想了很久,露出了惊怕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暕儿,难道皇上他……”额娘满面凄苦和心悸,却若有所悟地自语道,“听你这么一说,额娘才醒神……当年第一次大封后宫,所有人都奇怪,为何原来在潜邸时额娘与李氏,还有……同为侧福晋,却两个成了贵妃,一个成了妃,单单只是因为封号,就生生变成了三个地位,而本来是庶福晋的钮钴禄氏竟比身为格格的耿氏反倒低了一线,仅仅做了个没封号的嫔,宋氏那般的出身,硬是和耿氏变成了妃,只比李氏差了一点点……”
我顿时如坠冰窟,难道说,皇阿玛从一开始就打了那般的念头?所以才如此册封后宫,所以才如此指婚,所以才对我们兄弟表现出不同的态度……
再想到唯一不同于我们兄弟、自幼被送到先皇后膝下的九弟……我更是打了好几个寒颤,九弟那半嫡的身份,一直是我们兄弟间最为嫉恨的,本来大家都是庶子,只不过养在先皇后身边而已,凭什么就高出我们半截?
九弟,其实就是个靶子,也是皇阿玛主动为之增加了筹码,使他与兄弟们产生了对立,毕竟……如果没了这半嫡的身份,他也不过和十弟同样地位罢了。
而且,当年备受皇阿玛疼爱的七哥,也是九弟被养在先皇后身边之后,才不被兄弟们孤立、敌视的……
这个局,从很早的时候,皇阿玛就已经在布置了,他是在为我们兄弟每人增加着能够争斗的资本,然后冷漠无情地在旁看着我们……我们自相残杀,我的皇阿玛,他到底有多无情,才能布下这样的局,把我们兄弟全部给放在里面的?
如今看来,七哥娶了七嫂,倒是破坏了这个局,主动抽身离开了。
我不知如何从额娘那儿回府的,整个人都冰冷的厉害,像是扒光了在数九寒天里站了一天,僵硬、无知无觉,似乎都难形容出十分之一。
那天后,我病了,病得很重。
七哥亲自来看了我,他坐在床边无比自然地为我把了脉,皇室之人或多或少都懂些医药之理,我并未因此感到奇怪,只是接下来他的话,却让我惊讶莫名,七哥的医术……如此精深?
“你这是想什么呢?忧思过重,还受了一定程度的惊吓和打击。”七哥不解地看了我一眼,无奈地摇头笑着摸了我的额头,“什么事儿解决不了,说与我听听,能帮忙的,自然没二话。”
我盯着他望了许久,最终下了个决定,吐出一口气,又摒退了左右,这才压低声音说了心底的种种推测。
我的声音艰涩难当,心里更是情绪翻腾,我敬爱皇阿玛,如何也接受不了他布局让我们兄弟……我很痛苦,为什么呀,皇阿玛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呀?明明他也经历过与叔伯们相争的事,为何又如此设计我们兄弟?
我真想问上一句,皇阿玛,您真的拿我们当儿子吗?您是否有那么一点点真心疼爱过我们?不说其他人了,您疼过曾那么亲近的七哥吗?您疼过一直重视的二哥吗?您疼过……疼过我吗?
七哥听完我说的话,眼中透着了然,只如常笑了笑,语气自然地道:“原来是这事。”他叹了一声,感慨地揉着我的头,“从前总跟在我身边的八弟也长大了,你倒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个看出这事的人,可见你是个心细敏锐的。”
听着这话,我不禁问:“莫非七哥也知道?”
“嗯,七八岁的时候,我额娘与我说过。”七哥坦然承认,只是他提到的人,却让我疑痘丛生。
“为什么?”我眼含泪水,哽咽而难以平静地问。
七哥迟疑了一下,紧接着软语道:“此事……我并不好解释给你听,如果你想知道,还是去问皇阿玛比较好。”
问皇阿玛?我不由得心生退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