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皇上清楚吧,如果我真的起了杀意,便是紫禁之颠,也拦不住我司马徽音。”语声微停后,削减了些冷硬继续,“从始至今,我根本无意陷入纷争,哪怕是什么江山社稷,什么权力更迭,凡俗事务与我无半分关系,谈判提议、宫中布阵、翻译书籍、抄写佛经,都是我做出的退让,只为让皇上相信我本无害,可惜这些感情投资换来的不是信任,而是变本加利的利用。”
康熙头脑清晰了,细想一番,沉默了。
“皇上是九五之尊,被皇上利用我毫无怨言,可是皇上不该放任他人伤及我,特别是在这个世道上对女子而言比命还重的名节,这是我绝不能妥协退让的。”徽音叹息一声,旋即严肃地道,“利用本来就是相互的,而关键所在是利益,皇上利用我得到利益,入了国库的三千万两白银、后宫年幼皇嗣的平安、不经手理藩院的日本译书、太后娘娘每日的笑颜,这些都是皇上的即得利益,那么我又得到了什么利益呢?”
“好,没有从皇上那里得到半分利益,反是遭到后宫娘娘主子们的算计、投毒,还有来自皇子阿哥的骚扰,这些我都认了,没关系,我全部不计较。”那女子嗓音突得肃然,“然而,皇上忘了,利益从来都是彼此的,如果不能互利互惠,天底下哪个人会作赔本买卖?”
徽音慢慢向前走了一步,定定直视康熙,逼他与她对视:“皇上,您是名君,你治理的大清很好,我司马徽音虽是女子,却也知道为皇上尽心是该做之事,你让做的事,我莫有不从的,但是请皇上明白一件事,怎样的利用都无所谓,唯有伤及我本人,这是我坚决不能妥协的底线!”
康熙整个人震了一下,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他突然明白了,若以这女子的能耐,彻底毁掉胤禔本是易事,或者不留痕迹地杀了胤禔也是简单的,可她没有,仅是“不孝”的流言而已,好好盘算打消影响完全可以做到,她只是在被累及名节时奋力反击了,对朕的儿子,她并没有堵死出路。
明珠一向护着胤禔,必定想法子挽回过此事,又为何能演变至今?索额图……是他,必是这狗奴才从中作梗,让明珠错失了扭转局势的时机,朕的胤禔,是被索额图毁的!
“哼,你好自为之!”康熙想到索额图,就顾不得伤势未愈的某人了,他需要好好想想,该怎么护着胤禔。
“谨遵皇上旨意,奴婢恭送皇上。”徽音行礼,通体的气息全然消失,只剩下脸上如从前一样温婉的浅笑,暗地里却翻白眼:康熙爷,该是您好自为之吧!
等帐篷里没人了,徽音才抚着胸口的伤处小心坐到榻上,现在像她这样一个杀不了、威胁不成的“刺猬”,康熙怕是没处下嘴,无法啃了,至于敢在康熙三十八年就对大阿哥落井下石的索额图,恐怕会过早地引起康熙注意了。
嘛,只要不损及她司马徽音,爱怎样怎样呗,就算康熙忌惮又如何,反正她从没打算干什么,根本不会落下口实把柄,真的引来什么绝杀,且但凡有康熙监视一天,在大清就没有人敢真的对她怎么样。
养伤的徽音没料到,这世上还真就有勇敢无畏的人,在不久后想借助她这个无处下嘴的“刺猬”,存心达到什么目的,也是由此才让她真的意识到有些问题,避开了也终会成为麻烦,更令她与康熙的关系,遭到再次恶化。
晚上,徽音悄然带了莫璃进入无涯居,刚刚站定,某只炸毛的跟在上楼的受伤女子后面,喋喋不休地开始狂轰滥炸。
“徽音,为什么之前不和我讲会出事?为什么弄得差点一命呜呼也不提前告诉我?难道非得用自残的方式来断了胤禔的念想?你就不能和我商量商量?再怎么说我也比你多活了十几年,我的意见多少有个参考价值吧?你知不知道听到你受伤那么严重,我有多担心,你个死丫头,好歹想想长辈的心不行吗?”
“我之前是真不知道你会担心,可是现在我知道了。”徽音停步转身,眸光温暖地看着莫璃,说完前半句看到她怒目而视,方笑着吐出了下半句,又补充道,“莫璃,我们做朋友吧,我想从此刻开始信任你。”
闻言怔住的女子颤声怒骂:“怎么,我们现在才是朋友吗?死丫头,我可是早就信了你的,真是该死啊!”哽咽稍好一些,她推着前面的女子上楼,“赶紧去实验室找药,就清朝的医疗条件,我可看不上。而且,你不准备给我好好解释一番吗?”
“是是,莫婆婆说什么就是什么。”徽音顺势上楼,心里忽然觉得暖暖的。
两人进入实验室,找到了消炎的药和注射器,莫璃又翻出些抗生素拿了过来,徽音边为自己忙活,边和打下手的女子聊天。
“其实没那么危险,我用灵力护住了心脉,中箭的位置都算好了的,不过误差了一下,离心脏的距离从半指变成了一指,而且我比那群老头说得早醒来了三天,那时就到无涯居里注射了消炎药,再加上我的恢复能力不错,这伤也就看着挺吓人,没事的。”
莫璃的心抽疼了一下,想起这些天看完的那本手写线装书,抖着唇半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