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天气很好, 早上十分凉爽,可能是因为凌晨下过雨的缘故。
李耀上完早朝便回了府, 郑之南在书房里等着李耀用过午膳来书房处理公事。
李耀来书房的时候,郑之南正坐在廊下发呆,面前放了一些需要定期晾晒的书籍,防止发霉。
因为脑子里一直想着赵怡宁的事情,郑之南根本没注意到李耀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还是李耀把一块冰冰凉的凉玉贴在他的右脸上, 激的他头下意识往后仰才发现站在一旁的李耀,立即起身给李耀行礼。
李耀能感觉郑之南有心事, 这段时间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的,时常魂不守舍。
虽然知道他有心事, 但郑之南不说, 他也不好强逼他说。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恍惚了这么久,足有一两个月了。
李耀想了想,拿着玉对郑之南说:“最近怎么魂不守舍的,有心事?”
郑之南看着神情平静的李耀, 知道他不过是随口一问,但还是决定今天就把他知道的事情告诉他。
对于李耀来说, 郑之南是他唯一的旧人, 但李耀之于郑之南,又何尝不是旧人。
如月宫的那段日子, 并不是谁都能忘却的, 明明在富丽堂皇的皇宫内, 他们却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郑之南抬起头,看向李耀说:“王爷,奴才有话跟你说。”虽然决定了告诉李耀,可事到临头,郑之南还是会纠结,毕竟这件事太复杂了。
越是觉得古代生活不易,郑之南就越发的想念现代生活的简单和快乐,在现代,哪里有这么复杂。
李耀看了一眼郑之南的神情,挥退了其他人,和郑之南一前一后的来到了书房。
郑之南关上门窗,接着直接跪到了坐在书桌后面的李耀跟前。
李耀微微挑眉,看向郑重其事的郑之南,声音从从容容地问道:“你有什么事情,说吧。”
郑之南虽然和李耀生活了十年,可这两年两人并没有什么交流,郑之南能感觉到这之间的生分,也知道李耀定是念着从前的情分才对他格外的纵容一些,给他挑了个最轻省的活计,还允许他看书房里的书打发时间,用书房的纸笔练字,甚至还给他布置了作业,定期抽查他的练字情况。
从前在如月宫的时候,李耀还在,他们会一起练字,自从李耀离开了日月宫,练字的事情从此就搁置了,这一搁置就是两年多。
如今来到王府,才重新捡起来,两年不写字,肯定会有所退步,好在在王府这几个月,慢慢的练着,感觉又回来了。
想了这么多,郑之南只是想表达,或许李耀还对他有旧情,可这件事关乎李耀的面子,被他知道未来的王妃与太子有私情,还是他这个小小的奴才先知道的,他这个侍书随时都有可能被秘密处死。
一想到前路叵测,郑之南自然会有所纠结。
可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告诉李耀,如果有办法,也可以尽快想出来,至于自己,生死有命。
郑之南趴伏在地上,额头贴着地毯,对李耀说:“王爷,未来的王妃,赵怡宁和太子有私情,奴才曾经看到他们在花园中幽会。”他没有说,您不要和赵怡宁结婚,而是告诉他这件事,随后怎么做都是他的事情。
李耀倒是没想到郑之南会知道这件事,原来郑之南魂不守舍的这段时间,都是因为他的婚事,难怪黑眼圈都重了不少,这件事让他知道了,自然会觉得沉重。
而且他应该是知道,一个奴才知道了主子们的密事,重则可能直接被处死,却最后还是选择冒死告诉了他。
郑之南说完后,李耀久久没有回应,郑之南不知道自己会迎来什么样的情况,但已经想好了生死有命,此时此刻说完心中秘密的他,只觉得松了口气,刚刚的忐忑和不安已经烟消云散。
无论如何,一切随缘吧。
李耀开口道:“你这段时间都是在想这件事?”
郑之南回答道:“是。”
李耀说:“你知道的,就算你告诉我,这件事,我也无法拒绝。”圣旨已经接了,就算圣旨没有下来,他也不可能以太子和他未来的王妃有私情去拒绝这婚事,不说王妃的名分,单是太子,他就有可能被治罪,污蔑太子,这罪可就严重了。
李耀的声音向来都很淡定,这句回应也十分的平静,可郑之南却为他不值,更多的是难受。
这是个无法解开的死局,上面想安排谁就安排谁,不是上位者,永远都要被压制。
郑之南慢慢抬起头,眼神暗淡,轻声道:“只能一切照旧吗?”
李耀说:“一切照旧。”
郑之南再无更多话说,他的心第一次因为一个人而觉得刺痛难受。
这件事真的让他太无奈太难过了。
连李耀会不会把他赐死都也没去想了。
就在这时,李耀让郑之南起身,然后说:“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