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黎城外,五月的大地,冰雪已经消融,万物复苏,风高云淡。
医天庆和伍子知两个人,满身灰尘。刚刚和工坊主交代完,一个天云城防御工事的生产计划,正坐在工坊的向阳处,吃着工友们送来的午饭。
工部副手伍子知给医天庆倒了一杯茶,然后说道,“南线战役进展的很快,南部五城已经拿下。昨日又要求提供新的火龙一号飞艇。但是青石大人在前两日的会议上,也要求工部开始提供火鸟二号飞艇,恢复向东部九城移民的行动,我们该如何处理?”
医天庆端起茶杯,将它握在掌心里,轻轻地吹拂起一杯涟漪,缓缓的开口说道,“你怎么看?”,他知道伍子知饱读史书,文韬在胸,心有所想。
伍子知略微沉默了一小会,他来自奴隶城邦的旧奴隶主阶级,有些事情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但最后还是开了口,“青石大人,仁厚平和,希望军事与民事能够相辅相成,但此为战乱之春,应以战事为先,当先平此乱世!”,这句话有些越权,但就算是奴隶主阶级,他们也是在这末世里长大的,也有些许野性。并且长期的相处下来,他知道可以信任医天庆。
医天庆抬头看向太阳,眯了眯眼睛,“你说,如果是野先生,他会怎么做?”
伍子知想了想,说道,“他说过,打蛇,就要往死里打!”
医天庆笑了,放下水杯,对伍子知说,“拿纸笔来,我写一封意见,你我一起斟酌一下,我去和青石大人说。”
野火虽然已经身如枯木,但他带出来的团队,依然有着他留下来的野性。或者说,荒野里长大的人,本来就有一种野兽一样的直觉。野火只是激发,或者契合了这样一种野性。
青石性格敦实,为人正直,出身于四纵正规的军校。虽然,他一样战功彪炳,勇猛无畏。但他在骨子里,缺少荒野的野性和直觉!他太过求稳,总想面面俱到,他应该做治世之能臣,却不是乱世之枭雄!
无论是叶清玄,星影,还是老棍子这个混货,这群人都是在末日般的乱世里长大,擅长用刀子与人沟通的种。
于是,现在的局面就像是,一个老实人,管着一群狼,真的难啊!
南部森林,部落城外的一个简易的木屋里,一个老汉正在打包一袋粮食和器物,朝着门外就喊,“丫头,马牵出来了没有?”
一个半大的姑娘,穿的有些破烂,但脸颊是红彤彤的,把头伸进屋里,笑嘻嘻的说,“阿爷,早好了!大伙儿就等你了!”
屋外,一群人在空地上等着,一大群马匹甩着尾巴,在啃食着道路边的青草。
老汉儿爬上战马,接过乡亲抱上来的物品和他的小孙女,吆喝了一声,“行起!”
吆喝声和皮鞭声响成一片,一支支长长的马队,从城外的各个居民点出发,走入葱郁的森林,一路蜿蜒,一路向北,向着森林北部的元初之城出发。
这是南部游牧民的朝圣之旅,在他们心里,春荒时的朝拜和供奉,才是最虔诚的信者!他们也听说,野火大人病了,得了很重的病,一直不曾醒来。于是这一次朝圣的队伍,史无前例的庞大!每个村,每个家庭,都派出了代表,带上自己最珍贵的礼物,放到元初之地的广场上,祈求野火大人的康复。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生活。
老爷子摸着孙女的头,说道,“丫头,你五岁的时候,野大人到我们部族,还抱过妳!这一次你要去给大人磕上三个头,祝大人能够早一天好起来!”
小丫头第一次出远门,抬着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这座熟悉又陌生的森林,甜甜的说道,“好的,爷爷,我磕十个。。。”
旁边的族人都笑了,有人说别把额头磕肿了,以后就嫁不出去了。。。
话语声,笑声,随着马儿的铃铛声,渐渐消失在林间的青石小道上。。。
这片荒野里长大的人们,简单而朴实。他们信奉强者,更爱戴能够保护他们,又给他们带来好日子的强者。野火是南部牧民们的太阳,现在太阳被乌云挡住了,于是他们成群结队的前往圣地。去献上礼物,祈求上天,保佑他们的太阳,能够再放光明。
五月中旬,浩瀚的齐云山脉,被濛濛的春雨笼罩。
五条飞艇缓缓的划过朦胧的天空,缓缓的降落在五纵首府晚歌城边。一群人从城后的山道,走进了苍茫的晚歌山,没有欢声和笑语,只有哀伤和落寞。。。
野火活着,但他也死了。寒叶和巫者们给他做了全面的诊断,心脏还在微微跳动,但他的大脑却萎缩了。无论人们如何刺激,野火都完全没有反应。
最后,老族长的信息,把野火带到了这里,浩瀚齐云山脉里的晚歌山下。
寂静的山林小道间,身穿青色长袍的五纵的智武士们,走在队列的前面。文正,文月,寒叶和寒原,则扶着浮空车厢跟着前行。
老族长哀伤的跟在后面,步履有些蹒跚,却坚持随着后队的武士们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