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亏。电话里表示,那行,回头跟邹榆心商量一下。
顾弈一听,跟邹榆心商量,那这批肯定赶不上。
邹榆心是个谨慎的人,十几万花出去,她至少要跟50个亲朋同事做口头市场调查,一拖好几年,没必要。当年买冰箱就是这样,跟风嫌姿态不够,跑去百货大楼抢购,又抢不过人家。顾弈上过她的当,怂恿顾燮之先斩后奏。两男人一拍即合,买东西就得凭个冲动。
很好,1995年1月18日南城大学唯一一个桑塔纳名额落在顾家的事,在提车这天,大白全校。
邹榆心比四邻老师们知道的还要晚。别人来恭喜,她一脸木然。
那晚吵架后,顾弈几天没跟顾燮之说话。家里吃饭都是分批进行,邹榆心和顾弈一批,顾燮之单独小灶,有序避开彼此。这个吃饭顺序之前也僵持过一阵,他们都习惯了。
顾燮之和邹榆心疲于去解婚姻的结,不紧不慢搁下,难受的只有夹在中间的顾弈。
到拿车这天,父子俩才打开僵局。车子上好牌,方向盘还没焐热,两脚油门就开到了家。
如所料,迎接的是邹榆心的暴跳如雷。
她不敢相信,他们父子俩就这么把20万花掉了。这是顾梦的嫁妆,是顾弈的彩礼,现在就换来一辆不知作何的车子。
顾弈捏着邹榆心单薄的肩,带她围车子绕了三圈。
她气得要吃速效救心丸,不知他嬉皮笑脸个什么劲。
顾弈:“没发现什么不一样吗?”
邹榆心:“什么?”
顾弈指着车牌,“你看车牌号!061888!我们特意选的。”
六月十八,她的生日。父子俩挑来糊弄她的。
邹榆心完全不领情,抚着心口怒上怒:“能选怎么不选666888呢,选的什么呀,怎么还有单数!”
因为这个破事,父子俩挨了她劈头盖脸三天批评,有些事糊弄糊弄,隐有揭篇之态。顾弈松了口气,以为好了,过了,结果顾梦回来,再次揭房顶。
她电话里说过年回来,邹榆心恨不能把南城的好年货都搬回家,每日欢天喜地,倒腾房间。
谁料,一家驱车去火车站接人,顾梦根本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她还带了她那瘦骨如柴的男朋友。
她大大方方介绍给亲戚邻居,邹榆心顾燮之根本抬不起头。
说实话,不仅是父母,连顾弈都觉得,那男人消瘦得过分,比他去一监会见扫见的劳改犯还要萎靡不振。
顾梦是爷爷奶奶带大的,他们不能接受她找这样的男朋友。
两位老人一辈子在象牙塔工作,不善讨好别人,饭桌上将不喜直接摆在脸上,要求顾梦处理完北京的工作回南城。
顾梦没有当面顶嘴,但这顿饭的气氛僵得吓人。顾弈作为大胃王,也只吃下半碗饭,其他人更是连筷子没怎么动。
邹榆心不想顾梦不开心,但她不打招呼带人家回来,明摆着怄她和顾燮之。
她问顾弈,顾梦看上那个男的什么呀?
顾弈也不知道。上下左右瞧不出能耐,不过经过房门口,听见那男人扫弦弹琴,还是感受到了一些魅力。可能女孩子就喜欢这些花腔。
邹榆心叹气,欲哭无泪:“你以后找对象可别气我,我真的会得心脏病的。”
顾弈面无表情:“心脏病不是气出来的。这病,你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邹榆心手搭额头,无话可说。
她想把他们塞回肚里,折返到生育前,哦,不对,结婚前……
过了会,顾弈推推她:“你想要什么样儿的?”
“啊?”邹榆心一时没反应过来。话少的顾弈怎么会主动问她这种事。
他偏头没看她,揉揉鼻子:“媳妇儿。”
邹榆心瞥了他一眼,胸口再次堵上一口气。
她没理他,转身往厨房去。
楼上的黑子——也就是顾梦男朋友,正在弹琴,排演除夕晚的节目。
虽然午饭在爷爷奶奶家中进行得十分不愉快,但黑子心态不错,反过来安慰顾梦,并没有配合他相貌,摆出阴郁神态。
小楼里,吉他声荡漾着压抑的愉快。顾梦的笑声很大,关在门里,看样子很开心。
顾弈听了会,又跟进厨房,问邹榆心:“没有想要的媳妇,那我到时候就随便找。”
邹榆心放下手中舀冷饭的木勺,“我说了有用吗?”
顾弈赞许:“确实没用。”
她额角神经一阵跳痛,“那你还来问我干吗?”
他拉开红木凳子,帮她剥毛豆:“随口问问。”
邹榆心扫了眼那毛豆,看也不想看他。
世界大战爆发在除夕下午。
黑子和顾梦准备的节目还没开始,仅报了个幕,爷爷黑脸甩袖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