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知后觉的难为情渐渐涌上了心头。
明明刚到法国的时候,靠着语言班学来的那点东西,各种与当地人瞎比划都没在怕的。现在,她反倒无助了起来,她刚才有几句语法用得不太对吧,他听出她有口音了吧?真是班门弄斧。
周可可有点慌。
站在袁满的位置,听不清女孩子纤细的音节勾勒出怎样的疑问。
她只看到易寻低头瞧着人家,手一伸,揽过女孩单薄的肩膀,往酒店外走了。转身的瞬间,依稀能看到脸上的肌肉动了动,是笑。
“这家的甜品很有名,我想你可能会喜欢。”易寻柔声道。
周可可感觉自己被一股温暖的力量包裹着,她微微侧头,偷看了一眼搭在肩上的手。骨骼自然地弓起,微凹而舒展的指节线条宛如精工打造的艺术品。
“噢,是这样。”她有些呼吸不畅,心里“咕嘟”、“咕嘟”地冒泡泡。
“如果不喜欢,下次我们换一个地方。”他又把头放低了一点,轻声细语地在她耳边说。
跟在后面没走几步的袁满简直看呆。
周可可则煎熬得不行,两人距离极近,再动一动,她的耳垂就能碰到他若即若离的嘴唇,她半边脸烧得通红:“没有,我喜欢。”
说起来,她一直没机会来这家酒店试试自己卖的那道拿破仑酥。
今天总算是吃上了,她给的配方分毫没改动,还得到了客人的好评,让她感到很开心。
“易先生,您休息一下,我来开车吧。”酒店门前,袁满追了上来,抢先接过了门童手中的车钥匙。
易寻没有拒绝。
周可可和他坐在后排,趴在窗框上看了会儿风景的功夫,一回头发现,男人竟靠在一旁睡着了。
她微怔着调整了坐姿,一时间,车里安静得只剩下他的呼吸声。
直到袁满把车开进地下的车位里,易寻还是没有醒。
周可可与探过身来观察情况的袁满,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昨晚下班比较早,听公司的人说,易先生是天快亮的时候才从公司走的。”袁满压低了嗓音道。
周可可木木地点了一下头,这样说来,他几乎没有睡觉,只有早晨在她身边眯了一小会儿。
以及,陪着她看完爸爸后,他好像是准备直接回家的,被她一多嘴,又往沪市的另一头跑了一趟。
袁满也附和地点了点头,忽然听到耳边的呼吸频率稍稍有了变化,一看,那双刚才还紧闭的眼,低低地睁开了一点缝隙。
“啊易先生,醒啦。”她关切。
男人微抬着眼皮,刚刚从浅眠中抽回了意识,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握起了他的几根手指。
“走,回家去。”周可可拉着他,摇了摇。
袁满见人醒了,便回头去拔钥匙,错过了男人眸中的微光变得凌厉的瞬间。
他几乎没经过思考,就反握了过来,把女孩窄而柔嫩的手掌捏在了手心里。
周可可脸还是红了红,但她顾不上害羞,就是想照顾照顾他。
想法是好的,然而等到脚落地,人一起身,她的脑袋立刻就撞在了一个柔软的东西上面。
闷闷一声响,周可可揉着额头懵懵地往上看。
易寻的另一只手预知了般地垫在车顶下,正护住了她,免于她的脑壳直接与坚硬的金属来个亲密接触。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小心。”
“没事吧?”袁满闻声看过来。
“……我没事。”周可可故作镇定地与她道了别,同易寻走进电梯里面去,由衷地感到了丢脸。
这到底是谁照顾谁?
易寻的困意没有消退,回到家中,周可可去厨房调着冰茶的时候,他人等在客厅的沙发上,又一次睡了过去。
周可可动作很轻地把茶杯放到一旁,蹲在他的面前,观察了很久,他睡得越发熟,她不是很忍心再叫醒他。
还好,这个天还算暖和,沙发也足够舒适。
她凝神看了会儿他舒展的睡颜,蹑手蹑脚去拉上了客厅的窗帘,又找来条薄毯,盖在了他的身上。
次日清晨,袁秘书早早来接他去机场。
出差延后了一天,行程略显匆忙,周可可不声不响地等着易寻从房间里收拾出了箱子,一起乘电梯把他送到了楼下,目送他上车。
关上门后,车一时没有要开动的意思,车窗缓缓降下来。
周可可左看看右看看,沿着易寻投来的眼神,走了过去,站到他的跟前。
“忙完这一阵就好了。”坐在车里的男人这么跟她说。
“噢,嗯。”她应完声,意识到他的话中传递了一种安抚,很恳切地道,“没有啦,我不着急。”
她这么说完,易寻换了副表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嗯?”
这表情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