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荣贵和黄宝贵没说话,他们习惯听老爷子的。黄豆也没什么好说的,她还是个孩子呢。
天还没怎么黑,一路上走过,人群比白天少了许多。有几家店铺开始挂起了灯笼,这是要准备做晚市的。
城中一条河道,穿城而过,河道两边是木制栏杆,隔个二三十米就有一盏气死风灯笼,挂在两米多高的地方。
黄豆看的兴致勃勃,这就是路灯啊!
街角有家烧饼摊子,黄老汉走过去买了两块烧饼,黄豆和黄宝贵一人一块,黄宝贵吃的太饱,顺手塞给了黄豆:“拿着,晚上饿了吃。”
黄豆也不饿,拿手扣了一点尝尝,味道不错,可惜她不饿,问老板要了张油纸包起来,留着晚上饿了再吃。
晃到主街,从荣宝轩门口路过,店门口也挂了一盏灯笼,不过不是为了做夜市准备的。店里的伙计正在下板子,准备关门休息了。
黄老汉也没准备晚上来卖东西,只是路过走走,消消食,顺便看看荣宝轩在什么地方,这样明天一早就可以直接过来,不用再打听。
过了荣宝轩,有一家布料店,店里还有客人,黄豆忍不住好奇心,伸长脖子往里看。黄老汉站住脚步:“去看看吧,给自己选一身好料子,难得来一趟,看好了出来问爷爷拿钱。”
黄豆闻言转回头看着黄老汉:“爷爷,我只是看看,不买,我还有衣服穿呢。”说着拖着黄宝贵的胳膊就走:老叔,我们去那边看看。”
边走边看,黄宝贵还给黄豆买了一串糖葫芦。拔了一颗塞进爷爷嘴里,有拔了一颗塞给大伯,剩下的四颗叔侄两一人两颗分着吃了。
黄豆咬了一颗,酸的眼睛都闭了起来,酸甜酸甜的,口水充盈了一嘴。
一路走回了客栈。
到了客栈,黄老汉也没话说,直接挥挥手,就让大家回房睡觉去了。
小叔还问了黄豆一句:“你一个人睡觉怕不怕,要是怕,小叔去你房间打地铺。”
黄豆赶紧摆手摇头:“不用不用,小叔你陪爷爷和大伯,我是大人了,没事。”
黄宝贵看看这个自称长大的侄女,不屑地哼了一声,回房了。
黄豆有点认床,在床上烙烧饼一样,翻来覆去睡不着。
实在睡不着了,索性爬起来,趴在窗户上开了小半扇往外看。
窗外是店里的后巷,白天看过是一条青石板路,二三米宽的样子,巷子两边都是住户。
天已经黑透了,没有灯,月光还不错,影影绰绰能辨别出哪是院墙,哪是路。
看了一会,眼睛适应了黑暗,可以分辨出后巷有人影,是两个不大的孩子,在翻泔水桶。
客栈也供应伙食,早中晚都有,大部分人图便宜和方便都会在店里吃。泔水桶放在后巷,天亮会有城外养猪的人来拖走,不是客栈老板家的亲戚,就是每年杀猪孝敬猪肉的农户。
没人拖,城里也有倒夜香的人会顺便带走,但是他们是不给贴补猪肉的,所以这些酒店客栈的泔水桶都是有主的,一般人不会动。
许是两个饿急了的孩子,离得远,看不清楚年龄,身影高一点的趴在桶里捞,身影矮一点的站在一边举着个东西等着,应该是碗盆一类的。
黄豆在窗口看的有一点心酸,忍不住回头去桌子上摸了烧饼回到窗口。
烧饼用油纸包包着,已经凉了。黄豆打开窗户轻轻喊:“喂……喂……”
连喊了两三声,大概是声音太小,两个孩子还在翻找着。黄豆想想提高了声音:“喂。”一声,两个孩子抬起头,隔壁房间也传来了开窗的声音。
黄豆连忙把烧饼往下一扔,刚好掉在两个孩子身边,看其中一个弯腰去捡,隔壁房间的窗户刚好推开,一个油灯举到了窗口。
这时,黄豆也瞄到爷爷他们房间也传出来动静,黄豆连忙关上窗子,迅速爬到床上,摸着砰砰跳的心。
黄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紧张,明明是做好事嘛,又不是做坏事,搞得偷偷摸摸的。
不过隔壁住人了?
晚上没看见有人啊,也没看见有灯光呀,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定房间的时候,黄老汉原本是要定二楼走廊最里面两间,最里面一间给黄豆住,他们爷三个住外面一间。
黄老汉觉得,黄豆一个小丫头住,怎么也不放心,让她住最里面,有人过来,必须从他们门前经过,这样安全点。
黄豆不同意,她有点迷信,住酒店不能住走廊最里面一间,和楼梯口第一间,据说阴气重。
黄老汉听孙女的,就做主定了走廊最里面倒数第二间和第三间。
黄豆住了倒数第二间,晚上回来进门的时候也没见最里面一间有灯光有动静,怎么就住人了?
不过,肯定不是鬼怪什么,鬼怪怕火,不会点灯开窗的,想到这里,黄豆心安了,翻个身,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