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六九:“”。
崔六九满心悲愤地想:“感情我这待遇,还不如一头猪呗?”
然而,姜英秀正盯着她呢。
他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气哼哼地走过去,准备处理野猪。
紧接着,忽然反应了过来,疑惑地说道:
“不拉回村里吗?这里又没有工具,徒手杀猪,我可不会啊。”
姜英秀很随意地从棉袄袖子里头,抽了一把寒光闪闪的杀猪刀出来,然后随手就把它扔了给他:
“杀吧。”
崔六九拿到杀猪刀的一瞬间,忍不住心脏砰砰砰一顿狂跳,手心冒汗,眼睛里凶光毕露。
这,是一个机会吗?
他胆战心惊地撩起来眼皮偷偷瞄了一眼姜英秀。
然而,姜英秀离得似乎有点儿远。
正背对着他,盯着一坨高高的草堆,仿佛在琢磨着什么。
崔六九的内心,充满了挣扎。
如果这一刀,捅到姜英秀身上,她有再大的力气,也使不出来了吧!
然而当初给她套麻袋的时候,她明明就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逃过的,可她却偏偏就是逃过了!
这会儿如果自己试图袭击她,却被她空手夺白刃了呢?
后果该有多惨?
艾玛,不敢想。
算了算了,浑身每一根骨头都好像要断掉的感觉,浑身每一块肌肉都酸痛得无法触碰的感觉
真的真的再也不想尝试了!
可是,这明明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崔六九的内心,就这样翻来覆去,激烈地天人交战了许久,最后的最后,到底还是选择了从心。
乖乖地走过去,收拾起了那头“死了好几天”的野猪。
可惜了儿了。
没有及时放血,猪血应该不能吃了,肉的味道大概也会受到影响。
不过,这丫头为啥不把这野猪带回村里嘞?
这算不算一个把柄?
唉!就算是把柄,你能用得出来咋地?
然而,当崔六九把杀猪刀一下子捅进猪脖子的时候,一股喷涌而出的热血,猛地浇了他一头一脸。
不是说死了好几天了吗?
这猪都死了,血咋还不凝涅?
崔六九的手有点颤抖。
黑瞎子岭镇多年以前,出过一件类似这样的事儿。有一家人腊月里杀猪,为了省几个钱,就没请杀猪匠。
自己动手。
结果因为技术不到位,经验也不足,没把猪绑好。
刀子扎进了猪脖子,猪却没有立即被杀死。
血喷了出来,淋了杀猪人一头一脸。
本该躺着不动的猪竟然噌地蹦了起来,追着杀猪的人就要咬。
那杀猪的人也慌了,不说抓着刀子再捅两下,却撒腿就跑。
开始是被那脖子上插着把杀猪刀的猪追着满院子跑,猪血也洒了一地。
后来他们还跑出了院子,绕着屯子跑了大半圈儿,那头悍勇的猪到底把那个动手杀猪的男人给追上了,还把他给咬伤了。
这个事情过去了大概只有二十来年吧,反正村里人都是从小听到大,有时间有地点,有名有姓儿的。
崔六九想起来这个小时候听老人讲过多次的故事,顿时就开始哆嗦了。
不过,好在那野猪的猪血虽然也流了满地,那野猪却并没有蹦起来咬他。而是依然躺倒在雪地上,一动不动。
看来姜英秀之前说这猪死了,应该是真的。
只是,这猪要死了的话,怕是也不可能“死了好几天”了,恐怕是刚刚咽气吧。
不然,这血还怎么可能不凝固呢?
姜英秀一看,顿觉十分可惜:“这回的血肠,看来又吃不上了!”
崔六九:“”。
崔六九:“你是没看见我这一头一脸的血吧,待会儿我怎么跟村里人交代啊?”
姜英秀:“那你去西大泡子洗个澡、洗洗衣裳再回去呗。”
崔六九:“”。
这时候崔六九又一次后知后觉地发现了问题:
“内个啥,姑奶奶,咱们没有烧开水,没法褪毛啊”
“这个你不用管了,直接分好了块儿就成。”
崔六九:“”。
崔六九:“所以,感情我这角色其实不是屠夫,就是个剁肉的?”
姜英秀明亮的眼睛专注地凝视着崔六九,看得他头皮发麻,赶紧麻溜地开始给野猪分尸。
割掉猪头,剁掉四个猪蹄,再清出来内脏,最后把猪肉按惯例分成块儿
忙活完了这些,崔六九身上又是血、又是泥、又是汗水、又是说不清的脏东西,整个人看着,就像是个暗红色的泥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