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桓很少见地呆愣了片刻。
像一只呆头鹅。
李桑桑亲完之后, 把自己弄臊了,高桓还迟迟没有回应,这让李桑桑又羞又恼,她啐他一声:“傻子。”
她一个人悄悄提着裙子跑远了。
高桓这才回过神来, 他看着李桑桑落荒而逃的背影, 闷声笑了片刻, 方才的试探在他心中也根本不重要了。
他下午的时候打听过, 虽然李桑桑管他叫桓哥哥, 但那桓弥应当是李桑桑叔叔辈的人。
高桓便觉得自己有些不可理喻了。
这吃的是哪门子飞醋?
他摇了摇头, 缓缓踱步走出了李桑桑的院子。
走了两步,仿若心有灵犀地,他转头看了看李桑桑的窗。
然后哐当一声, 支摘窗关上了, 高桓看见李桑桑投出的黑影飞快从窗纱上逃窜走了。
李桑桑本站在窗边看高桓的, 没曾想到他会突然回头。
她忙不迭地关上了窗,弄出了好大的声响。
耳畔似乎听到高桓低低的笑声, 李桑桑气不过,揪着裙带发小脾气。她弯腰捡起小猫,在小猫耳朵边上说话:“你家主人是个坏东西,以后不许理他, 听见没有。”
小猫喵喵叫, 应当是听见了。
李桑桑满意地放走了它。
她重新推开了窗,看着窗外的濛濛月色,她用手托着腮, 口中念着:“六月初八呀。”
李桑桑回李府待嫁。
李府上下都为她出嫁的事忙碌着,嫁妆装了满满六十四抬,到了六月初八那日, 从永兴坊一路抬到了燕王府。
在高桓婚事定下不久后,他就被封为燕王,燕王府是早就建好的,新挂上了牌匾,这里从此就是高桓和李桑桑的新家。
天还没黑,高桓就穿好了一身绯色的新郎衣裳,焦急地翘首以待,等到了时辰,他一骑当先,远远甩开了身后的人,一人就匆匆敲响李家大门。
他莽撞的动作吓得门房不敢开门,门房简直怀疑这是哪里来的登徒子,直到燕王府众人赶来,面面相觑,笑弯了腰:“这是今日的新郎官,燕王殿下!”
高桓走进李府大门,但是里间还有许多关卡在等着他。
他一路被刁难,吟诗作对,舞刀弄剑,终于得到了大舅子李丛勉强的认可。
李丛站在李桑桑闺房门口,不情不愿地说道:“你进去吧。”
童男童女将阻隔高桓和李桑桑的锦障撤开,高桓急不可耐地要去瞧李桑桑在今夜是如何特意妆扮的。
为了他一人,特意妆扮。
为了今日成为他的妻子,特意妆扮。
但是很可惜,高桓什么都没有看见,他只看见了李桑桑发髻上璀璨的珠翠,往下是一面团扇,将她绝色的容颜遮掩得严严实实。
高桓还没来得及和李桑桑说上一句话,就被李丛等人轰走了,高桓隔着李家的姑嫂们往中间看,李桑桑已经被簇拥上了婚车。
高桓心中暗道,好事多磨,好事多磨。
婚车走到朱雀大街上,游手好闲的少年们前来障车,高桓脸上的笑都要撑不住了,他看着丁吉祥等人在往外分发布匹酒肉,他摸了摸腰上的玉佩,有些焦急。
然后他扯下了腰间的白玉,还有钱袋子里的金子,往人群中一抛,他朗声道:“这玉佩是御赐之物,今日大喜日子,想来父皇不会怪罪。”
众少年听了是御赐之物,连轰然上前去抢,前路空了,高桓抢过了婚车车夫的马,一手执鞭子,从人群中冲了出去。
后面跟着的障车少年抢完了金子,笑道:“他急了,他急了。”
一路车马飞快,很快到了燕王府。
高桓稍微有些紧张,他下了马,想要去挑婚车的车帷,丁吉祥大叫着制止了他:“殿下!不合规矩。”
高桓收回了手,摸了摸鼻子。
不急,不急在这一时。
他看着李桑桑前脚走进青庐,他后脚打算跟上去,但是宾客簇拥了上来,要和他吃酒。
高桓:……
真是没完没了的一天。
高桓一鼓作气,将前来灌酒的人都放倒了,这才脚步匆匆地来到青庐中。
他能千杯不醉,倒不是因为他实在能喝,而是他早就吩咐了丁吉祥,将自己的酒水换成了清水。
这可是至关重要的一天,怎能让这些人来打扰。
高桓走进了青庐中。
这是燕王府吉地搭出来的帐篷,唤作青庐,是新人行礼圆房的地方。
高桓看着李桑桑的身影,他没有醉,脚步却有些踉跄,他坐在李桑桑身边,然后伸手握住了李桑桑的手。
他缓缓放下了李桑桑执扇的手。
李桑桑对他笑了一下,满青庐似乎生了光,高桓呼吸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