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了大夫过来。
弹唱声止了,庄头娘子们都涌上来看李老夫人。
李老夫人刚刚气顺,就看见李桑桑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一个面生的男人和颓然的吴姨娘。
吴姨娘是被推搡着走进来的。
李老夫人皱眉:“这是在做什么?”
李桑桑推搡了一下吴姨娘,吴姨娘跌倒在地,李桑桑冷冷说道:“我方才出去的时候,发现吴姨娘收拾了细软就要逃跑,吴姨娘,究竟是什么事让你如此心虚,竟然要抛下生活了十几年的李家?”
吴姨娘跪在地上,嘴唇嗫嚅不敢出声。
李桑桑笑了一下:“那就由我来说吧,因为你害怕当年的事被揭露出来。到李府之前,你和这个商贾有了苟且之事,还怀上了李蓁蓁,不、她大约不姓李。”
李老夫人只感到头脑嗡嗡,她指着吴姨娘,眼睛都要瞪出来,却说不出话来。
李桑桑偏头看李老夫人:“生儿育女的人?祖母一直不满我母亲疏远父亲,觉得靠她这个妾室才能为你生下宝贝孙子?可是可惜,这么多年来,吴姨娘也丝毫没有动静,连她的女儿,都不是李家人。”
她笑了一下:“或者祖母老早就知道吴姨娘是燕王的姨母?我竟然不知道,祖母一贯自诩清贵读书人家,竟然还有这等攀龙附凤的心思。”
李老夫人简直要气晕过去,但她偏偏晕不了。
李丛大约不是她的亲孙儿,李蓁蓁也不是她的亲孙女,她唯一的亲孙女站在这里,笑吟吟地要气死她。
她又有些不安地想,要是李桑桑也不是李年的女儿,那李家真的完全绝后了。
李老夫人不准备和唯一的亲孙女李桑桑争辩,她心里念着家丑不能外扬,可是这些庄头娘子们将她家里的丑事全部听了进去,她只能又气又怒,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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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厅之外。
李年快步往前走,看着李丛的背影,不由得喊道:“丛儿。”
他原以为李丛不会止步,但是李丛顿了顿,停了下来,转身看他。
李年缓慢走了上去:“丛儿,你知道了?”
李丛微笑了一下:“当然。”
李年沉默许久,叹了一口气:“我对不起你。”
李丛的眉心紧紧拧住,他突然爆发说道:“够了,不要在这里装作老好人。”
李年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李丛看着他,嘴角浮起冷笑:“若我不知道当年这事,你是否还要继续扮演起一个慈父?你可真是一个惺惺作态的小人。”
李年怔了片刻,说道:“我一直以来,都将你当做我的亲生儿子的,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可笑。”
李丛冷冷道:“可笑至极。”
李丛看了他半晌,忽然笑了:“李年,你这个人真的很可笑,你自诩忠君之臣,你的君主厌恶你,你自诩对大夫人一往情深,可你偏偏伤透了她,你自诩父亲,无论是对我,对桑桑还是对李蓁蓁,你完全不合格。”
李丛说道:“你自己不承认,你不会向任何人承认,你就是一个虚伪的外壳。”
李年只感到有冷风从头顶灌到脚底,他问道:“夫人、桑桑和你都怨着我吗?”
李丛没有回答,正在这个时候,有李府小厮跑过来对李年说道:“老爷,王家舅爷派人过来了。”
李年强行压下心头的万千思绪,跟着小厮匆匆往花厅过去。
花厅里,李老夫人强颜欢笑,试图用笑容将方才的丢脸抹去,她看着眼前的王家下人,心中略有疑惑。
王家竟然大老远地派人来了长安,是有什么要紧事?
李老夫人亲切有礼地说道:“竟然是王家人,远道而来辛苦了,坐下喝一盏吧。”
王家下人对李老夫人却有些无礼,他仰着头说道:“小人消受不起,”他只管对着王氏说道,“舅爷晓得娘子在李家过得艰辛,特地派小人过来接娘子回南琅琊郡。”
李老夫人只感到太阳穴突突直跳,她厉声道:“老身还道你们原来都是客,没有先到王家人这般无礼,王氏如今是我们李家的媳妇,怎能贸然跟着你们回王家?”
王家下人神情倨傲地说:“很快就不是了。”
“什么?”李老夫人不解。
王氏叹了一口气,终于站了起来,她对王家下人说道:“走吧。”
花厅门口,李年站在那里,面色灰白,他伸出手想要拦住王氏,但是颓然放下。
他颤抖着手问她:“你要去哪里?”
王氏看着他,目光很漠然:“这么多年来,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桑桑说得对,我应当为自己活一次。”
李年看着王氏,然后迟缓地移开眼珠看向了李桑桑,李桑桑迎着他的目光,无悲无喜。
李丛的话重新浮现出来,他感到内心巨震,肺腑都疼痛。
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