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转寒,李府东边一处院落里寒树萧瑟,有一派落魄景象。
李年这些时候病好了些,他会四处走走,等走到李丛这个院子时,免不了皱了皱眉。
“大郎院子里的枯树有些太多,看上去有些不太好。”他脸上神色也不好,像是想到了他身上的病。
李丛就在一边笑:“是要差人除除枯枝落叶,看着齐整些。”
只是李丛到底没有差人去打理这院子。
一阵寒风吹过,地上的黄叶飞卷起。
范景紧锁眉头,脚步匆匆往抱厦里走进去,穿过檐廊,走到卧房。
他往床边的小兀子上坐了,将手指搭在惨白的一段腕上,松开手指,看向了床上半躺着的李丛。
“你这病……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李丛苍白文弱的脸上露出厉色,而后轻轻消散,像是想到了什么,眸子里浮出了动摇的神色。
他摇摇头:“算了,停手吧。”
“算了?你别忘了你是谁?”范景眉毛竖起,站了起来,有些惊怒。
李丛虚弱地摇摇头:“别说这些话,扫兴。”
范景坐了下来,略带负气地说道:“那说什么,说说三娘子的婚事吧。”
李丛眉毛蹙起。
范景忽然出声道:“莫不是因为她吧?”
李丛抿嘴不语。
范景接着说:“她要嫁给太子,让你难受了,”范景笑了一下,“可是已经板上钉钉了,三娘子会嫁到东宫的,东宫的人已经找上了沈桐,也许过一会儿,沈桐就过来退亲。”
李丛却说:“我不准。”
范景说道:“你能怎么办?”
李丛眼中闪过了冷意,范景忽然间明白过来:“你别乱来。”
***
沈桐自东宫出去后,连家门都没有沾,忙不迭地往李府而来,这次他意志坚定,说要退亲,就要退亲。
李年一脸难色,李丛啜饮了一口茶。
这次,沈桐丝毫没有顾忌李年的面子,将要说的话说出口后,自觉卸下一个大担子,顿时神清气爽。
只是走出门的时候,他总觉得背后有幽幽冷冷的目光,等他回头,却只看见了李丛温和的笑。
沈桐回到家中,没有看到沈母。
他没有当回事,只以为沈母去了哪家串门去了,可是等到夜里,沈母依旧没有回。
然后,他才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走到沈母的房中,忽然看到桌上有点点血迹。
他心下一沉,正要查看,忽然脖子一凉,有人用刀横在他的脖颈上。
“你母亲在我们手上,要是想她活命,娶了李家女。”
沈桐抖成筛糠,只能胡乱点头。
那人继续威胁:“若是做不到……”
沈桐仿佛能够听见刀刃划过肌肤的声音。
那人跳出窗,沈桐回神,连趴着身子,小心往窗外望去。
之间数个身手了得的黑衣人越出了墙,这功夫比上宫里精锐的御林军还绰绰有余。
沈桐惊得跌坐在地上,手掌上被什么东西膈了一下,凑近一望,是一枚小小铜扣。
錾着一个小小的“姚”字。
沈桐左右思索,终于想清楚了其中的关窍。
这是那个落选太子良娣的姚家,恐怕是为了阻止三娘子入东宫。
另一枚小小铜扣被捏在李丛的手中。
他淡笑:“他看到了?”
黑衣人回答:“看到了。”
李丛将铜扣扔在了桌上的瓷盘里,发出清脆的一串响。
李丛想要阻拦李桑桑嫁入东宫,思来想去,只能从沈桐这里入手。他隐没在黑暗中,似一条嘶嘶吐着信子的蛇,将沈桐逼出去求娶李桑桑,然后将姚五娘和姚公公推出来做替罪羊。
范景看着白盘中的铜扣在滴溜溜转个不停,他垂下眸子,心里另有盘算。
沈桐这些日子在李府进进出出了许多趟,定亲退亲忙得不亦乐乎。
李年的脸色越来越黑,也许是被沈桐气到了,这些日子又开始卧床不起。
李桑桑心中忧愁不已。
她站在小径处,眉间拢着淡淡愁。
范景就在这个时候看到了她,范景脚步微顿,而后往前继续走了过去。
李桑桑背对着他站着,微微垂着头,露出脖颈一小段柔美的线条,绒绒的发丝衬托着雪白的肌肤。
看到这惊人的美貌,范景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有些心事沉沉的样子。
李桑桑察觉到身后响起踩着枯叶的声音,惊觉地转身,看见了范景,露出微笑。
“范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