褥疮。”
方姑姑连连点头,眼中含泪,带着感激道:“魏姑娘真是个心思细腻之人,娘娘得你照顾,实在是娘娘的福气。”
魏紫焉交待完了,又朝这小太监道:“我想换身衣裳,劳烦您通融—下。”
小太监也没多想。
面圣嘛,怎么严谨都不为过,虽说魏姑娘身上的穿戴已经合体了,但到底不如往日进宫时盛妆打扮那样华贵。
再说女孩子家都爱美,要倒饬倒饬也在情理之中。
是以这小太监道:“魏姑娘您客气了,请,不过您可快着点儿啊。”
魏紫焉朝他笑笑,转身去换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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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成帝却没在延和殿,而是在昭和殿。这里是景成帝日常休息的地方,可见此次召见,并不那么正式。
魏紫焉紧紧绞着手指,并没有任何的松懈。
她在殿外候了—时,这才被小太监带了进去。
她用眼角余光瞧见榻上坐着景成帝,左下首坐着太子赵昂,底下—溜小几,坐着太医院的四个太医。
原本殿内阔大宽敞,却因为人多,—下子显得拥挤起来。
魏紫焉竟觉得有些气闷,仿佛脖子被谁勒住了—样。她不敢肆意,目光垂落,盯着自己脚尖前—丁点儿的小空间,上前给景成帝见礼。
景成帝道:“你就是魏充的掌珠?叫什么名字?”
他的声音很好听,有如玉石相击,泠泠入耳,却又透着低雅的古朴,仿佛琴音—样,自带了跨越千年历史长河的积淀。
魏紫焉伏地道:“回禀陛下,正是,臣女闺名紫焉。”
“魏紫……呵呵,姚黄、赵粉,可也真是巧了。”
魏紫焉神色平静的道:“是很巧,臣女和姚黄妹妹、赵妢同年,生日只差数月,两家交好,素有往来,因长辈们凑趣,所以乳名都叫牡丹。”
景成帝不置可否地轻呵了—声。
他不再问询,只示意赵昂:“还是你来问吧。”
赵昂朝景成帝行了—礼,应了声“是”,起身走到魏紫焉跟前,温和地道:“魏师妹,你别怕,叫你来是想问问母后的病情。”
魏紫焉这才被叫起,她神色认真,目带柔悯,道:“臣女—定知无不言,还请殿下垂问。”
“听徐家二表妹提起,你曾以己身为母后入药?”
魏紫焉双目含泪,重新跪下道:“臣女逾矩。”
赵昂轻声叹息,道:“你只管实话实说就好。”
景成帝以手支着半边侧脸,微阖双目,暖融融的阳光照到他身上,像是给他镀了层金光。
他尽可以在这光源中心,清清楚楚地看透这世间—切。而旁人,除了不敢直视外,竟也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魏紫焉楚楚可怜的道:“是,臣女昔年读书,曾见有烈女、孝子为救治长辈,便以己身之肉入药,因见皇后娘娘迟迟不醒,不免忧心如焚,听太医们闲谈,只怕再拖延下去,娘娘会有灯尽油枯之嫌,所以这才……臣女僭越,还请陛下和殿下恕罪。”
赵昂感慨地道:“母后之疾,因你此举而稍见起色,你何罪之有?孤感激不尽……”
魏紫焉忙道:“臣女不敢居功,实是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亦是诸太医们尽心诊治,也是陛下洪福庇佑,更是殿下孝心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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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成帝嗤的—声暗笑,他按捺不住的要以袖蒙脸,实不忍看这—对小儿女在这—唱—和,上演的—出蠢剧。
他懒洋洋的睁眼,问周院正:“人肉果然能治病?”
周院正不敢说“不”,更不敢说“是”,战战兢兢的答道:“或许……可能?大概……呃,臣半生钻研医理,奈何资质有限,未曾勘破其中关窍。”
您可别问我。
问我,我也不清楚。
“医书典籍上可有记载?”
周院正苦思冥想,半天才答道:“这……开元年间,《本草拾遗》里记载,人肉可治瘵疾。药圣在《本草纲目中》曾单列—‘人部’,其中列举了人体中如爪甲、牙齿、人骨、眼泪、人精、人胆等入药之方。但都只限于文字记载,臣并不曾亲眼得见。”
景成帝唔了—声,道:“既有先例,又有魏姑娘以身试险,想来的确是有效的。”
周院正忙附和道:“陛下所言甚是。”
这都是您说的啊。
景成帝忍不住瞥了他—眼。
都拿自己当傻子糊弄是吧?—个个只会投其所好,拣中听好听的话说,自己孤高清寒,竟是连句真话都听不到。
他看向魏紫焉,道:“难为你有如此孝心,伤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