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是她自作多情,她总觉得底下坐着的人里面,认识她的大半都在盯着她。
盛皎月讨厌被人用这种黏腻湿滑的眼神盯着她,比毒蛇还让人觉得恶心。
盛皎月忍着不舒服,仰脖喝光了面前的酒。
卫璟没拦着她,但是却忘记了她酒量不好。
滴酒不沾的人,碰一点就醉醺醺的。
盛皎月在家是有点小性子的娇小姐,这一年多的时间在新帝身边活得战战兢兢,颇为可怜。
什么事情都要听他的。
小心翼翼看他的脸色。
而顾青林还有她那个讨人厌的弟弟,此刻就坐在下面,直勾勾盯着她看。
她被他们盯得恼火,不管不顾解开了面纱。
他们不是要看吗?就让他们看个够。
卫璟脸色微变,盛皎月抬眸瞧见他快要被气死还得忍着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酒壮怂人胆,她说:“太闷了,我不喜欢。”
卫璟骤然捏紧她的手腕,带着她提前离席。
盛皎月平常都不太敢招惹他,越是不显山露水的人,发起脾气就越吓人。
她跌跌撞撞跟上他的脚步,猎猎冷风吹散她周身的酒气,看着一言不发的男人,她才后知后觉感到害怕。
她是知道这个霸道的帝王是有多讨厌别人看清她的脸,他只肯她透透气,绝不允许她和笼子外的男人打交道。
盛皎月嘴还要惹他,“我说过不来,你非要逼我。”
男人忽然停住脚步,雪夜里的气息潮湿冰冷,贴着颈部皮肤往她身体里钻,冷的人心头打颤。
卫璟垂着眸,深色瞳仁凝视着她的脸,“行,既然你不愿意,往后都不要出门了。”
他真的不讲道理。
盛皎月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忘记了冷冰冰的皇帝说话从来算话。
水榭亭台的楼阁旁多了一座除去皇帝之外谁也不能靠近的宫殿。
殿门上了锁,她以前还能看见邢坤。
如今连邢坤都见不着,也没有能供她差遣的宫女。
盛皎月这才察觉到男人这种可怕的偏执欲。
他不解,她为什么想要离开他?
迫不及待,想尽法子。
她以为可能过不了多久,等他气消了就会放她出去。
几个月过去,她还是被困在这间精心打造的笼子里,哪里都飞不出去。
盛皎月有点“欺软怕硬”的小性子,碰到了硬茬自己就软了几分,她和他有什么好硬碰硬的呢?碰也碰不过去。
她还记得上次新帝将她的姐妹连同年幼的侄儿一起请到宫里,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威胁她的那件事。
可能。
他只想要她的顺从。
盛皎月心里过不去这口气,总想要留住早就不存在的尊严,可若是她真的有骨气,早就该一头撞死,玉石俱焚。
但是她没有决然死去的勇气,就能如此苟活。
这天夜里,盛皎月难得乖巧,坐在窗前,红烛映面,她低声恳求他:“您别再关着我了。”
男人压在她的后腰上的手掌顿了顿,神色难以捉摸,“你不是喜欢这样吗?”
盛皎月被他堵的答不上话,“我不喜欢。”
她知道他在气什么,讨好似的用勾了勾他的手指头,“我不会再去招惹他们了。”
她本来就没有。
不过是形势所迫,才认下这种污名。
“你总是骗朕,”他说。
“我没有。”她也很委屈。
几天过后,盛皎月终于得到了些许喘息的机会。
她又能够像从前那样,虽然不能出宫,但是好歹能在宫里进出自由。而不是被禁锢在小小的四方天地里,像是被锁链拴住了翅膀。
她想请家里人进宫,看看她们过得好不好。
大姐说孩子病了,不肯过来。
两个妹妹说有了身子,也不方便走动。
盛皎月为妹妹高兴的同时,也不忘让人偷偷帮忙送了点东西给妹妹的孩子。
她一向迟钝,过了几个月才逐渐开始察觉到她们都在刻意躲着她。
不仅是家里的姐妹,还有从前的好友。
递出去的信,从未有过回信。
如此和从前并没什么两样。
浑浑噩噩眨眼就过去了四年。
盛皎月很少能见到除了卫璟之外的人,她没有见过家人,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收到母亲递进宫里的信。
母亲说家里一切都好。
盛皎月觉得这是唯一能让她觉得宽慰的事情。
她想就这样过一辈子,也不是多难以忍受。
直到太后大寿那天,小郡主借着祝寿的理由进了宫,特意找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