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军到了屯溪路上自己租住的地方,没先走进楼道里,而是习惯性地转一圈,突然,发现有几个头戴鸭舌帽鬼鬼祟祟的人隐藏在附近,陈小军扫了一下他们的身份,却都是情报突击队二组李世群的人,而他们现在的目光都集中在陈小军要走进去的那个楼道。
陈小军连忙把帽沿压低,走到马路斜对面。
如今是七点五十分,离八点只差十分钟,方晓霞是不是已经走进去了,这些人到底是不是来监视自己的,陈小军都无法确定,但他作为一名红色特工,不能一走了之,丢下同志不管。
七点五十八分,一个村姑模样的人从岔路口那边走过来,陈小军马上认出是方晓霞,没有犹豫,连忙迎了上去。
就在这时,陈小军发现那几个特务忽然从腰间摸出手枪,朝着方晓霞走过来的方向围拢了过去。
陈小军下意识地就要喊出声音,突然,从楼道里冲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乱喊乱叫,“大家快跑啊,这里藏着许多汉奸。”这个女人还要继续喊叫,胸口就中了一枪,血瞬间从里面涌了出来。
而另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方晓霞旁边一闪而过,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薛富贵,而刚才被特务打死的人却是黄翠花。
原来薛富贵刚才要走进楼道的时候,突然发现里面站的黄翠花在向他摆手。他猛地意识到有危险,连忙又转身往回走,虽然他此时已经装扮成了一个教书匠的模样,一般人认不出来,但是异常的举动还是引起了几个特务的怀疑,他们连忙紧跟上去。黄翠花担心薛富贵被特务抓走,连忙跑出来,大喊大叫,扰乱人群。
薛富贵此时已经顾不上看黄翠花一眼了,从枪声判断,黄翠花很有可能已经被特务打死了,想到她是为了救自己才奋不顾身地喊出声音,两行泪水瞬间涌了出来,“狗娘养的,老子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薛富贵看到旁边的杂货店门口停着一辆自行车,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骑在上面,就飞驰而去。
几个特务发疯似得拼命往前追,手里拿着驳壳枪只管射击,也不管街上有没有人。他们是奉李世群的命令来监视黄翠花的,宫本大郎的死让日本特高课很快查到和宫本大郎刚买回来的那批盘尼西林有关系,因为那批货是暂时停放在黄浦江码头上的,宫本大郎死的当天晚上,那批货就有被盗的痕迹,经过核查,足足少了两箱。日本特高课继续顺藤摸瓜,找到了英国商人布莱尔,经过查实,这件事告诉了薛富贵和一个头戴宽檐帽、黑不溜秋看不清长相、下巴上有一圈络腮胡子的人。
日本特高课一听到薛富贵,马上开始全城通缉,并命令情报突击队二组的人秘密监视薛富贵的家人和他的老相好黄翠花。
薛富贵的家人早就已经离开了上海,只有黄翠花现在还没有走。
薛富贵骑着自行车穿过几条街道,然后把车往旁边的巷口一扔,给后面的人造成假象,继续往前跑。
其实那几个特务也没有真得想追上薛富贵,知道他凶悍至极,不敢正面和他发生冲突。何况他们每个月就拿着几十块钱的薪水,没有信仰没有追求如行尸走肉一般活在这个世上,有必要这么卖命吗!
那几个特务见自行车扔在巷子外面,想到薛富贵可能是藏在里面,相互之间非常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就往回走了。巷子里阴暗狭窄,他们可没有那么傻,往里面钻,回去后就说,没有追上,无非就是挨一顿批,又能怎样,总比把小命送掉,要好很多。
想到这里,几个小特务竟然哼起了小曲,边走边闲聊起来。
陈小军把方晓霞带到凤阳路的一个孙记茶馆里,两个人要了一个包厢,点了一壶茶和几个甜点。
“刚才那几个特务是怎么回事,他们要抓的人和我们有关系吗?”方晓霞心有余悸道。
“没关系,他们是抓一个叫薛富贵的人。”陈小军点上一根烟,“不介意我抽烟吧。”
“没事,你抽吧。”方晓霞笑了笑,“感觉你素质还挺高的,应该是读过不少的书。”
“还好,三本院校毕业。”陈小军颇为洋洋得意地说道。
方晓霞皱了皱眉毛,“三本院校什么意思?”
“奥,我胡乱说的。”陈小军咳嗽了两声。
“不能抽烟,就别抽。”
“没事,刚才呛到了。”
方晓霞忽然压低声音问道:“拿到了?”
“嗯,”陈小军用手沾点茶水在桌面上慢慢地写下一行英文字母和两行数字,“能记住吗?”
“没问题,我经常记这个。”方晓霞又默想了一遍,然后从旁边拿了一块抹布把桌上的水渍擦干净了。
“你刚才说的薛富贵是怎么回事?”
“薛富贵之前是情报突击队的,后来背叛了日本人。前几天又杀了特高课二课课长宫本英南的兄弟,如今被特高课的人顺藤摸瓜发现了,然后就安排情报突击队的人埋伏了薛富贵的老相好黄翠花的家门口,刚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