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雨章望见陈小军穿着日本军服,脸上的表情有点惊疑不定。
谢庆年连忙解释道:“都是自己人,多亏这位兄弟救了我们,我还没来得及感谢呢。”
“两位是特务处上海站的?”冯雨章被谢庆年扶着站了起来。
“嗯,”谢庆年答应了一声。
陈小军却没有说话,只是瞟了冯玉章一眼,发现他身上多是旧伤,只有大腿上有几处新伤,虽然已不再流血,但脓水随着腿部肌肉的抖动还在往外面冒。
陈小军拿着手电筒和枪在前面带路,谢庆年扶着冯雨章跟在后面。
走到冯涛旁边,陈小军心有不忍,把手电筒递给谢庆年,自己却背起了冯涛的尸体。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楼下,看到门口的那辆福特轿车,连忙走了过去。
陈小军见门是锁着的,忽然想到冯涛的口袋里装着两串钥匙,连忙拿出来翻看,找到一把上面标记“小汽车”的钥匙,插入锁孔,转动了一下,轿车在忐忑不安之中启动了。
陈小军把冯涛的尸体小心地放进后备,等到谢庆年把冯玉章扶到后座上,就赶紧开着小轿车,来到监狱门口,把钥匙递给谢庆年,让他把大门上的锁开了,然后就一溜烟地往郊区跑去。
陈小军要先找个地方,把冯涛的尸体埋了。
路上的时候,冯雨章把身子凑上前,客气地说道:“感谢前面这位兄弟的救命之恩,能否把您的名字告诉我,我也好铭记在心,待有朝一日能够涌泉相报。”
陈小军淡淡地说道:“我救你们,不是想让你们报答我,而是因为我是一个中国人,我痛恨日本鬼子,不想自己的同胞落入到他们的手中饱受折磨。我的代号叫‘风铃’,至于名字,抱歉,暂时不能告诉你。”
冯雨章点点头,感叹道:“如果每个中国人都有这种想法,上海也不至于会被日本人占领。”
陈小军想说“日本鬼子终究有一天会被赶出上海的”,但是想到天机不可泄露,也就没敢再继续说下去。
到了郊区的一片小树林,陈小军找了一块空地,和冯雨章、谢庆年三个人一起把冯涛的尸体埋了,准备过段时间,风平浪静了,再用冯涛给他的两条大黄鱼,好好地把他安葬了,至于要不要落叶归根,可能要和冯娟商量一下。想到要把冯涛的死讯告诉冯娟,陈小军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心里一阵惆怅。
“这位兄弟也是我们特务处的?”冯雨章问道。
陈小军递给他们每人一根烟,然后才开口说道:“他不是我们特务处的,但却一直在帮助我们。”
冯雨章略感镇静,难以置信道:“他不为财,也不为名?”
陈小军点点头,“他和我一样,恨日本鬼子和汉奸,不是他们,我们也不至于东躲西藏,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谢庆年当先给冯涛的坟堆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慎重其实地把烟点上,插到顶上,说道:“兄弟,请一路走好,回头我一定多杀几个鬼子和日本汉奸替你报仇。”
冯雨章也跟着磕了三个响头,久久地跪在那里,感慨道:“如果不是为了查一起特务处上海站的贪腐案,我也不至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被日本特务盯上。如果我们每个人都能做到公而忘私,团结一心,那么也不至于在面对日本鬼子时节节败退。”
离开小树林后,陈小军就把冯雨章和谢庆年直接开车送到了谢庆年所熟悉的一处安全屋,打了一个紧急联系电话,等待特务处上海站行动科的人过来把他们接走,然后就把车随便扔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找了一个别人丢弃的袋子,把身上的军服脱掉,胡子摘了,折叠整齐塞进去,想到以后可能还能用得着,就把它埋在了一棵大树下面,做好记号,又走了四五里路,才叫了一辆黄包车。
回到翡翠路自己租住的地方,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此时,郑雪梅还坐在客厅里等着,看到陈小军安然无恙地回来,连忙扑了过去,一把抱住陈小军,喜极而泣道:“军哥,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吗,这一晚上,我好担心你。”
陈小军抚摸着郑雪梅的秀发,感动道:“谢谢你,雪梅,被一个人关心,我真的很开心,至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冯涛呢,他也很好吧。”
“他,他牺牲了。”陈小军知道这句话终究是要说出来的,不管有多难!
郑雪梅忽然把自己的脸埋到陈小军的怀里,小声地哭起来。
陈小军虽然被郑雪梅的哭泣声感染了,心里面更觉得难过,但他还是忍住了,默默地发誓,一定要多杀几个卖国贼,替冯兄弟报仇。
“孙兵呢,已经睡了吗?”陈小军忽然想到孙兵。
“他走了。”郑雪梅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说道。
“走了?”陈小军心里一惊。
“他说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把时间浪费了。”
陈小军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