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七年七月二十八日,离国民党军统正式成立已经不到几天时间。
早晨六点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大雨,敲打着窗户上的玻璃,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陈小军睡不着,就把郑雪梅的胳膊从自己的身上轻轻地移开。
他穿好衣服,下了床。
“军哥,你这是要出去吗?”
“嗯,我想去一趟屯溪路,看看‘宝塔’有没有给我留住址。”
“我陪你一起去。”郑雪梅说着,就要从床上爬起来。
“不用,你再睡一会,事情办完,我还回来。我从外面把门锁上,上午你就留在家里,别出去了。”
“军哥,小心点。”
陈小军点点头,走进自己的卧室,把勃朗宁手枪找出来,别在自己的腰间,并拿了一把雨伞。然后走到外面,把门锁上,做了记号。
陈小军到了屯溪路自己原先住的地方,发现门的左上角有两个歪歪扭扭的数字——“62”,用黑墨汁画的,不是很清晰,需仔细辨认,知道这是孙大龙给自己留的暗号,连忙用手沾了点外面的雨水,把那两个字抹去了。然后又检查了一下门上的锁,发现被人动过,不过没有撬动的痕迹,想到应该是孙兵来过,连忙打开门,进入房间。
果然,床底下的夹层里放着一张孙兵留给他的地址,不过上面是四个阿拉伯数字为一组,总共六组数字,陈小军想了想,默记在心,然后就点上一根烟,顺便把纸条给烧了。
陈小军想去看看黄翠花,于是就绕到屯溪路上,透过窗帘中间的缝隙,朝里面望去,见黄翠花正睡在床上,就敲了敲玻璃。
黄翠花猛地惊醒,从床上坐起来,直愣愣地望向窗户。
“是我,陈小军。”陈小军低声说道。
黄翠花这才赶紧下了床,把窗户打开,让陈小军从外面爬进来。然后朝着外面四处张望了一下,又把窗户重新关上,“吓死老娘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做贼呢。”黄翠花从桌子上的一堆杂物中,找到半盒烟,抽出一根,扔给陈小军。
陈小军把湿漉漉的雨伞,斜靠在墙边,伸出右手,划了一根火柴,点上烟,望向黄翠花,问道:“这几天,日本特务有没有再过来找你麻烦?”
“没有,他们好像也没有那么多人手整天盯着我。”黄翠花坐到床上,翘起二郎腿,把一只胳膊肘顶在大腿上,托着腮帮,吸着烟,透过朦胧的烟雾,望着陈小军,“你是不是已经搬走了,好几天没见到你了?”
“送老婆回家去了。”陈小军随口撒了一个谎。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黄翠花叹了口气,“本来想赚一笔养老钱,哎,没想到薛富贵出了这事,也不知道哪个乌龟王八蛋陷害他是国民党特务处的。”
“现在薛富贵怎么样了?”陈小军看到黄翠花比之前萎靡憔悴了许多,想是受到了不少打击。
“不知道,自从那次杀了日本特务后,就再也没见到他,不过,”黄翠花说到这里,停了一下。
“不过什么?”陈小军感兴趣地问道,眼睛却瞟向窗户下面放着一个袋子。
“没什么。”黄翠花想了想,没再说下去,不过心里却想到,薛富贵可能还会再找自己,也许就在今天,因为上次取的钱还放在她这里。
想到这里,黄翠花站了起来,“军哥,我还有点事,就不多留你坐会了,赶明儿有时间,我再请你吃饭,不管事成与不成,你总归是帮了我,这个人情,我还是记得的。”
“翠花,你客气了,大家都是邻居,相互帮助是应该的。”陈小军想了想,又说道:“你把那钱先留着,关于那药,我再另想办法。”
“军哥,那就先谢谢你了。”黄翠花慌忙站了起来,抹着眼泪,道:“前几天又有一个姐妹得了那病,我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躺在床上断了气,却一点办法也没有,这段时间鬼子对磺胺这类的消炎药管控得更严了,这不是要咱们的命吗!”
陈小军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然后扔到地上,用脚踩了踩,从地上捡起袋子,说道:“翠花,这个送给我。”
“军哥,你拿去吧,我都准备扔了。”
陈小军拿起雨伞,推开窗户,又一纵身,跳了出去。
此时外面乌云密布,狂风大作,雨还在拼命地下着,许多树上的叶子不堪重负,都被黄豆般的雨点砸了下来,掉落到地上,慢慢地腐烂,变臭。
陈小军往废弃工厂的反方向走了将近五里路,发现了一个店铺。
店铺的门头上挂着一个牌匾,上面有“张记杂货店”几个字,因为附近的药厂倒闭,又经常闹鬼,生意做不成,老板就关门回家了。如今这里已经荒废了很长时间,门口都长满了杂草,更堆放着许多垃圾,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陈小军打着伞,见四处没人,就一闪身,转到了后面,把袋子压在一个石头底下。他选择就在这里下手,为死去的同胞报仇,屯溪路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