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兵立刻从堆放在房间拐角处的一堆臭气熏天霉烂潮湿的杂物下面找到一块三尺见方的铁皮,然后翻开铁皮,就看到下面是一个黑咕隆咚的地窖,“组长,我下去了。”
陈小军点点头,从旁边递给他一个手电筒。
地窖里面很狭窄,里面本来是储藏红薯的地方,如今却放着许多破旧的衣服和一些瓶瓶罐罐。
孙兵在这些瓶瓶罐罐里装满了汽油,一旦自己暴露了,他就点燃这些汽油,燃烧这些破旧的衣服。而破旧的衣服下面藏的就是电台,他将和电台一起同归于尽。
半个小时后,孙兵又爬上来了,重新把杂物堆放到原处。
“如今特务处上海站站长已经换成了毛学究,情报科科长换成了秦汉文。上峰发来电文让你密切监视萧荆山,说他最近可能会配合特高课一课对特务处上海站进行一次大围剿,让我们密切跟踪,一有重要情报,立即上报,同时,为了完成这次重要任务,会从其他地方调派一名特工协助我们,至于牛志军的事,他们会处理,让我们不要过问。”孙兵汇报完电文的内容,递给我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特工的代号,以及接头时间、地点和暗号,陈小军默记在心,划了一根火柴,瞬间点燃,烧成灰烬。
“干电池有没有用完,要不要我下次给你带两根过来?”
“嗯,那是最好,我出去买,恐怕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住在贫民窟里的人买电池,有点说不过去。”
孙兵的话提醒了陈小军,光买电池还不行,还要买一个收音机,用来掩人耳目。
中午十二点,咸阳路35号,陈小军准时来到裁缝店门口,点上一根烟。
一个穿着淡蓝色旗袍胸前缝有一朵红色梅花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快速瞟了一眼陈小军,朝着左边走去。
郑雪梅,23岁,江山人,山城译电科三组副组长,陈小军想到,我靠,安排一个译电员过来配合我搞情报,有没有搞错,不过转念一想,译电科基本上都是江山人,与戴老板和毛人凤都是老乡,安排自己的人潜伏到上海站,也算是做他们的耳目,起到一个随时监督随时汇报的作用,看来以后自己做事还是要小心点。
陈小军看到她左手拎着一个包,右手拿着一块叠的方方正正的布,连忙掐灭手上刚吸完一半的烟,快步跟了上去,低声道:“小姐,你手上拿的布挺好看的,是刚买的吧,多少钱一米,我给老婆也买一点。”
郑雪梅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只是她快速地把布塞进了包里。
“小姐,要不这样,我愿意出三块大洋加两个铜板买你手上的布。”
郑雪梅停了下来,理了理额前的秀发,低声念道:“‘风铃塔上知何语,应使行人顾客愁。’”
陈小军知道这是一句出自李流谦的《再游蒋山》,是他们的接头暗号,连忙说道:“我就是风铃。”
郑雪梅点点头,“我是红梅,上峰安排我协助你搜集情报,并特意指示让我们俩住在一起,假扮夫妻身份。”然后望了一眼陈小军猥琐的笑容,冷冷道:“注意是假扮,你可不要误解了上峰的意思。”
其实是郑雪梅误会了陈小军脸上的笑容,她不知道陈小军永远是那副即便天塌下来也是一副嘻嘻哈哈无所谓的模样,但是陈小军心里想的和他的表情却是两码事。此时陈小军并没有因为和郑雪梅住在一起而感到高兴,他一个人自由散漫惯了,如今有个人约束反而不习惯。
刚才那句接头暗号应该是毛人凤出的点子,早闻他喜欢舞文弄墨,把一些诗句用在密码本或者接头暗号上,今日一见,果然不虚,看来这个女人和毛人凤关系不一般,自己以后可要小心提防着,不能出了差错,留下把柄在她手上,说不定她就是被上峰派过来调查特务处上海站内部情况的,想到这里,陈小军微微一笑,“还不知道小姐贵姓呢? ”
“我叫郑雪梅,平时你就叫我小郑吧。”
陈小军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郑雪梅,微微上挑的峨眉,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红粉,薄薄的红唇如红梅一般娇艳欲滴,只是清澈明亮的瞳孔中泛出几许寒意,给人一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感觉。
陈小军考虑要不要换房子,楼下的黄翠花这段时间经常询问他跟踪薛富贵倒卖违禁药品的情况,如果被郑雪梅知道了,上报到山城,自己这边还真不好解释。
郑雪梅跟着陈小军到了租住的地方,发现房间的东西非常简陋,但摆放得却很整理,打扫得非常干净,不禁对眼前这个大大咧咧的男人刮目相看。不过唯一遗憾的是房间里就一张床,空间狭小,摆不开,不过转念一想,既然是夫妻了,弄两张床也不合适,会引起外人的猜疑,反正现在天气渐渐热了,晚上打地铺也未尝不可,不过是他睡地上,还是自己睡地上,就看对方的心胸够不够宽广了,他是男人,总该让着点自己吧,不禁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长得很普通身材却很威猛的男人。
陈小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