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的？”冯涛从椅子上站起来，吆喝道，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陈小军。
“给病人检查身体。”
“把口罩拿掉，让我看看。”
陈小军万万没有料到特务还有这一招，他开始后悔今晚草率了，没有化妆，另外，枪也没有带在身上，死之前，应该找个垫背的，把冯涛干掉。
他缓慢地腾出手来，一只手握紧手电筒，另一只手去摘口罩，就等着冯涛脸色一变，就把手电筒砸到他的脑门上。
“算了，进去吧。”冯涛摆了摆手。
陈小军连忙把刚摘掉一半的口罩又戴上了。病房里点着一根蜡烛，闪动着微弱的光亮，正站在窗前向楼下观望的特务听到推门声，猛地转过身，与陈小军手电筒照射的光亮正好相对，声音尖细地说道：“快把手电筒拿开。”
在那一瞬间，陈小军看清楚眼前的人正是红色特科的叛徒姚华宇，长得眉清目秀，身体瘦长，怪不得男扮女装那么像，原来有当女人的潜质。他又把手电筒照向正躺在床上的病人，此时他的脸被一层层纱布包裹着，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一张嘴巴，尽管如此，陈小军还是从他的眼神中读取到信息，张子豪，男，28岁，日本密探。
“谢先生，今天感觉怎么样？”陈小军事先已经知道，他在诊所里登记的姓名是谢青峰。
“身体不能动弹，浑身感觉到疼。”
陈小军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他的伤是真的，心想，这日本人也够歹毒的，为了以假乱真，竟把自己人打成这样。“嗯，回头给你开点消炎止痛药。”陈小军一边说着，一边装模作样地在记录本上写下几个字。
“晚上多注意休息，不要熬夜。”陈小军说完，就急步向门口走去，孙子兵法有句“险地勿留”，说的就是特工在危险的环境中不能待时间太长。
此时冯涛正站在病房门口，冷冷地看着陈小军从里面走出来。
“检查完了？”
“嗯，病人反映身体疼痛，回头我给他开些消炎止痛药。”陈小军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把门带上，眼睛始终没有看冯涛。
冯涛忽然笑了笑，“要不要我跟着你一起去拿。”
“不用了，回头我让护士送过来。”陈小军说完，就朝着楼梯口走去。
此时走廊上有几个病人正站在门口闲聊，看到陈小军走过来，就问道“这电什么时候来？”
陈小军随口答了一句“再过十分钟”，心里却想到，再过十分钟，我就逃之夭夭了，来不来电，和老子有屁关系。
他走到楼梯口，快速下了楼，来到一楼的卫生间，趁里面黑灯瞎火，什么也看不见，把身上穿的白大褂和帽子都脱掉，塞到一个袋子里，然后就拿了出来，放到外面的垃圾桶里，这是给孙桂芳的暗号，210房间里的病人不是谢青峰，让她赶紧撤离。
此时天空像被什么东西捅破了一般，倒下无数个晶莹透亮的珠子，砸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狂风嘶吼着，发出野兽般的叫声，卷起阵阵雨点扑打在陈小军的脸上、胳膊上，以及身体的其他部位。
路上没有黄包车，陈小军只能顶着狂风暴雨行走。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到后面有人在跟着他。
他走得快，后面的人也走得快，他走得慢，后面的人也走得慢，他猛地回头，除了雨幕，什么也没看到。但是陈小军却知道，在他回头的那一刹那，后面的人快速躲起来了。
陈小军想到，自己可能是被跟踪了。他前前后后想了一遍在医院里的情况，唯一可能暴露的地方，就是在门口遇到了冯涛。他用手摘口罩的一瞬间，看到冯涛的眼神很复杂。
陈小军裹着湿透的衣服，艰难地行走着，心里却在琢磨着，如何摆脱掉后面的尾巴。
他走过几条街道，来到了屯溪路上，这里有一个废弃的工厂，里面经常闹鬼。
“想要活命，就不要往那边走。”
陈小军听出来是冯涛的声音，猛地转过身，透过层层叠叠的雨幕，他看到冯涛正像一个幽灵一样，站在远处。
陈小军冷冷道：“你真是阴魂不散，我走到哪，你就跟到哪。”
“也不知道你一个力行社的小特务去210病房做什么，那里面住的可是红色特科的人。”
陈小军心里想到，你在试探我呢，老子可没有这么傻，“你说我是力行社特务，我还说你是红色特工呢。”
“最后提醒你一句，以后这样的地方少去，你今天晚上幸亏遇到了我，如果是今天下午的萧荆山，你现在恐怕已经被关在特高课的审讯室里了。”冯涛见陈小军不说话，继续说道，“刚一停电，你就查房，是不是太巧了，再说了，这个病房是特殊病房，有一点怀疑，你都别想安然无恙地走出去，特高课已经下了死命令，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冯涛说完，就转身离去，他好像知道，不管他说什么，陈小军都不会搭话。
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