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军离开裁缝店,去门香书店之前,先回到自己的住处,把自己装扮成一个胡子拉碴头发杂乱的穷书生,同时戴上一顶鸭舌帽和一副眼镜,穿上一件皱巴巴灰不溜秋的长袍,手上拎着一个黑皮包。
他把这几天跟踪裁缝店老板的结果告诉了王重阳,希望特务处上海站尽快抓捕情报科副科长陈坤,却没有想到遭到了王重阳的极力反对。
“我不是让你跟踪刘海峰吗,你怎么跑去监视裁缝店老板,这不是瞎胡闹吗?”王重阳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表情甚是冷酷,“我是你的上级领导,你就要听我的,怎么可以擅作主张,不服从管理,你如果再这样一意孤行,我可要请示上面把你换掉了。”
陈小军心里想到,你天天坐在书店里,只知道品茶养花,屁事不干,老子在外面累死累活,腿都快跑断了,还被你一顿训斥,我不请示上面把你换掉,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尽管心里面这么想,但是为了顾全大局,嘴上却心平气和地说道:“比起陈坤,刘海峰算不了什么,如今当务之急是把陈坤抓起来审问,不能让一个老鼠坏了我们特务处上海站这一锅汤。”
“我不是已经多次警告过你,如果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我们是不能抓捕陈坤的。”
“不是我们抓,是上报给上海站站长,让行动科的人抓。”
“陈坤和上海站站长的关系非同一般,我们不提供证据,就说他是内奸,会反过来倒打一耙,告我们诬陷罪的。”
陈小军开始在心里鄙视王重阳,为了保全自己,不敢上报,害怕得罪上海站站长,“我监视裁缝店老板,就是要查实陈坤是日本汉奸。”
“查实什么,你只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又没有亲眼见到他把特务处人员的照片和资料交给日本人,俗话说的好,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没有拿到实质性的证据,就不能说他是特务处的内鬼。上峰让你查刘海峰,你就老老实实地查刘海峰,何必自以为是,自作主张,做这些无功无过。”
“这不是无用之功,我们可以请示上峰把裁缝店老板抓起来,到时候一审便知。”
“你说的这事,我再考虑一下,你先回去吧,在这里待时间久了,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记住我说的话,跟踪刘海峰,其他事情不要过问。”王重阳之所以没有把陈坤这件事情上报,一方面是顾忌上海站站长,另一方面却是为了一己之私,他之所以能够进入力行社,是因为陈坤的帮忙。他以后的前途怎样,还要仰仗这么一个在力行社有着根深蒂固关系的人,他又怎么可能会举报他,自断前程呢。
陈小军见对方已经下逐客令了,无奈之下,只得起身离开。
陈小军垂头丧气,心烦意乱地走出门香书店,只是他不知道,此时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从门口进出的人。黑暗中,这双眼睛如猫头鹰一般机警狡黠。
陈小军决定私自行动,对裁缝店老板实行抓捕,审问和暗杀。
不能再等了,多等一天,就多一名力行社特工被日本宪兵队的人抓走,不管自己内心深处的信仰是什么,只要拿了特务处的钱,就要替特务处做事,这是为人处事的原则问题,不能乱了根本。
裁缝店老板不住在店里,他在西藏路走到头的一个弄堂里租了一套房。
门牌号是“安康里78号”,一套中规中矩的四合院,两边的围墙不是很高,陈小军目测了一下,自己应该可以轻而易举地翻进去。
董子健和一个老妈住在一起,老妈是一个哑巴,帮他做饭洗衣,整理家务。看来为了掩人耳目,董子健也是煞费苦心。
陈小军心里想到,这个哑巴还真是麻烦,虽然不会说话,却会嗷嗷直叫。一旦自己潜入进去,被哑巴看到,大呼小叫,周围的街坊定会过来帮忙。如果是一条狗,自己还能想办法毒死,是一个人,还真不好办。
只是陈小军此时没有想到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董子健这么一个重要的人物,日本人怎么可能会掉以轻心,不安排人保护呢,他住的对面是一栋二层小楼房,已经被日本人租了,安排两个汉奸对董子健实时保护。不仅家里,连裁缝店也是。陈小军之前住的福星旅馆就有穿便装的特务,只不过陈小军仔细,没有靠近跟踪,否则此时已经成了日本人的囊中之物了。
陈小军准备先观察两天,大后天晚上再动手。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能够潜藏的地方只有旁边的理发店,但是他现在杂乱无章的头发是用来伪装的,暂时还不能剃。
忽然看到蹲在胡同口的乞丐,心里面有了主意。
他在杂货店买了一些材料,又从理发店里捡了几束长头发,然后就把自己装扮成一个长胡子老头。
陈小军花了四块大洋,从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婆婆那里连着稻草棒一起买了,在民国二十六年,四块大洋可以买到六十五斤大米,够一个底层老百姓家吃两个月的。其实买这些东西,两块大洋就足够了,但陈小军看到老婆婆那张久经风霜布满皱纹的脸,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