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忐忑不安地从王美兰家里跑了出来。
张戎见我浑身是伤,先是松了口气,随后连忙拉开车门让我上车。
上车后,他准备带着我回青阳观。
“可以啊你。”
张戎笑着夸赞道:“你真正学功夫才两三个月,能把这厮干掉,已经很厉害了,牛逼。”
我根本没兴致跟他说话,只是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刚才那两通电话,一通是师公的,一通是师父的。
师公已经生气了,我看得出来他想拉我入伙,可他没想到我会违背他的意思,我等于让他下不来台。
师父也在电话里对我好言相劝,他希望我按照师公说的去做,杀了王美兰的孩子。
可我没听,我还在电话里指责了师父和师公。
这才不到半年,我还得在青阳观待半年,先不说最后这半年我该怎么面对他们,他们今晚会不会放过我都不一定。
我知道了他们的秘密,知道了他们在做什么,现在我违背了他们,他们会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吗……
他们所做的事情,道观里面很多人都参与了,包括张戎和项乙峰,为了保护这些人,他们必须得让我闭嘴。
我闭嘴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让我记不起这段记忆,这属于最温和的一种。
而另一种,就是只有死人才会保密……
张戎见我兴致不高,似乎也看出我不对劲,忙问我怎么了。
“没事,有点困了……”
他看了我一眼,没再问我。
很快,我们回到了青阳观。
我站在青阳观的大门口,愣了大半天,犹豫许久后,我直接朝着执事房走去。
远远地我就看到执事房灯火通明,走进去之后,师公果然在里面。
不止师公在,师父也在,两位长辈全都铁青着脸看着我。
我进去之后,师父直接走过来把门关了。
“你还没来我们青阳观的时候,我就听说过你的事迹,对于你的那些事迹,包括你这个人,我表示欣赏,由衷地欣赏。”
师公看着我,平静地说道:“自你来了以后,每天刻苦训练,也从没喊过累,没有对我们表现出有任何不满,并且尊师重道,我对此也表示赞赏。”
“但你终究不是在青阳观长大的人,而我,竟也愿意向你透露许多你不该知道不该了解的事情,正是因为我欣赏你的为人和智慧,你有清晰的是非善恶观,因此我向你抛出橄榄枝,同我,同许多志同道合的人,去对抗这世间的不公与邪恶。”
“可是你呢,你太不知好歹了!”
我站在原地,低着头,望着地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敬重师公和师父,还有诸位师叔们,但并不代表我认可长辈们的理念,我与长辈们也并非志同道合,如果我让师公失望了,我只能跟师公说一声对不起。”
我刚说完,师父快步走到我跟前,狠狠瞪着我:“陈墨,你怎么跟师公说话的!跟长辈说话是这种语气吗!”
我二话不说,先弯下了双腿跪在地上,抬头望着师公:“今天我要是有对长辈不敬的地方,我跪在这里。于情于理,师父对我有授业之恩,而青阳观对我有栽培和收留之恩,我当跪。”
“但我即便是跪下了,我也不认同长辈们的理念,我不认为你们是对的,我不认为去杀一个无辜的婴儿,那是对的。”
砰!
师公拍案而起,勃然大怒地看着我:“好好好,好啊,你反倒教训起我来了,你今年多少岁,我多少岁,既然你言之凿凿,那你来告诉我,什么才是对的。”
我说道:“弟子不才,没有师公经历得多,但我至少知道无论是道家还是墨家,还是整个道教,都倡导做人要兼善、要仁义,即便是墨家思想里的‘非攻’,也没有教人去滥杀无辜。”
“弟子左思右想,想不出任何理由要去置那个婴儿于死地。”
“他根本不该死,就算您是师公,您今天说破了天,那个婴儿也不该死。”
师公阴沉着脸,怒道:“那你的意思就是,你是善良的,我是邪恶的,我不够仁义,我滥杀无辜?”
我连忙摇头:“师公收留这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论仁义善良,不光我比不了,这世间也没多少人能比得了,但人总会有出错的时候,这是人之常情,可我不能在师公出错的时候,还要去执行错误的命令。”
“我们可以有改正的机会,可是那个婴儿,他死了就死了,他没有再活过来的机会,那是一条人命,我认为不能这么轻易草率。师公和众多师兄所做的事情,本是大义之举,意在为了惩恶扬善,如果错杀了一个无辜,那师公等人做的事情,就完全偏离了方向,迟早要走向灭亡。”
“混账!你简直混账!”师公红着眼睛,比刚才还要愤怒:“你这黄毛小子,还教训起我来了,你哪来的底气,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