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安宁始终垂着头,后背佝偻,长发披散。
但此刻的她,已经被九姨太占据了意识。
何助理当场就吓得蹲了下去,他一口一个要来记录,可本子始终掏不出来。
“晚辈陈墨,拜见徐仙姑。”
我连忙行抱拳礼,将拳头举到与鼻子相齐的高度。
抱拳举于胸前,是为礼仪;举于鼻处,表示敬重,举于额头处,是敬神明。
“你用民间法师的方法将我叫出来,你是法师?”九姨太问道。
我忙说:“晚辈刚入门,不敢称法师,此次前来拜访,是想请教仙姑百年前的事。”
“百年前……”
九姨太沉默了几秒,幽幽说道:“你是想打听,罗府的事?”
我点点头:“没错,就是罗府。”
此时,她突然抬起了头,好在这是安宁的脸,我早已经看习惯了。
尽管如此,我仍旧被那双白色的眼睛震慑住。
她不是一只普通的鬼,她生前活了一百多岁,又是几十年的老法师,生前就已经精通阴阳之事。
虽然死后都是鬼,但明显能感觉到那种不同寻常的气场。
“你打听罗府干什么?”
“晚辈没有恶意。”
我如实讲来,不敢隐瞒:“罗府的原址上,现在要进行再次开发,但罗府的冤魂一直在那个地方作祟,开发商便邀请我和另一个高人,前去处理。”
“您应该清楚那个地方有多凶险,我们差点丧命,只能先寻求真相,再解决问题。”
“前来打扰仙姑,就是想搞清真相,仙姑你造福附近百姓,也是宅心仁厚,罗府的事已经过去百年了,希望仙姑放下旧怨,帮我们一把。”
说实话,我已经十分客气和有礼貌了。
毕竟这个九姨太,在这一行里面算是我的前辈,我是谨言慎行,生怕说错一个字或一句话。
尽管我如此谨慎,但我似乎还是说错话了。
“罗府的冤魂?”
安宁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你觉得他们很冤?”
我咽了口唾沫,慌忙改口:“不是,不冤,那帮狗娘养的一点都不冤!我这是口误了,我亲眼看到秀珠是怎么死的,看到了秀珠是怎么被人欺负的,我打心底里觉得他们该死,我只是……想搞清当年事发的经过。”
九姨太叹了口气,时隔百年,她可能也看开了,却还是惋惜:“秀珠……我可怜的秀珠……”
“我当年,嫁进罗府,除了要报仇以外,就是想带走秀珠,带走我姐姐唯一的女儿。”
“可是没想到,秀珠还是被他们害死了……”
我忙问:“您当年,为什么没出手?”
九姨太长叹一声:“出不了手,我是文修,当年我嫁进罗府的时候,也才二十岁,一个小姑娘,也就懂点法术,可那点法术,也施加不到人身上。”
所谓文修,就是单纯地只学习术数或者法,没有学拳脚方面的功夫。
同时还有一个武修,武修也会术数和法,但更着重于拳脚方面的锤炼。
民间法师多是文修,武修多存在于乱世。
像七爷,应该文武都修。
所以当年的九姨太,初出茅庐,只会学小小的法术,可能有人跟她动手,她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我一辈子没成家,没有自己的后代,就是出于对秀珠的愧疚。”
九姨太突然有些哽咽起来:“我没能保护好秀珠,眼睁睁让她被别人打死,我根本不配做一个母亲,在那种动乱年代,我怕我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我怕我的孩子跟秀珠一样。”
“一个才九岁的小姑娘,被人家活活打死,扔进井里,我连她的尸体,都找不回来。”
九姨太的忏悔,让人动容。
看来秀珠的死,隔了这么多年,她还是没能释怀。
“您当年,是不是诈死过?”我问她。
她点点头:“秀珠死于那年秋季,她的死,加快了罗府的灭亡,秀珠死后没多久,我便诈死于罗府,而我最初的计划,其实也是诈死。”
“临死前,我跟罗百川说,我死后,不要把我的尸身下葬,只要一直点着七星灯,在冬季,大年三十的当晚,将我复活便可,我复活后,还是能跟他双宿双栖。”
我有些不解,问道:“可是我听说这个罗百川是个花心之人,常年流转于风月场所,他为什么对您如此钟情?”
九姨太忽地笑了一声:“我姐姐叫徐苗,我们两姐妹长得极为相似,年轻那会儿,我们那是十里八乡的大美人。你别看现在的小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那时候的穷女子,哪有打扮一说。”
“正是因为这罗百川是花心之人,我跟我姐姐,能抓住他的心。我姐姐要是没出事,他娶不了后面的姨太,因为没人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