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的空调开到了十几度,可我的汗水却一直往下掉。
不是吃火锅吃出来的,而是急出来的。
搞了半天,我连我自己是谁都没有弄清楚。
而且现在我更加不清楚了。
我既是陈墨,也是李浮光。
也就是我既是我的仇人,也是我的受害者。
我两边的父母也互为仇人,互为受害者。
那我以后到底应该以什么身份活着,是以陈墨,还是以李浮光?
我该怎么面对我两边的父母?
“这这……”
宋晓天都懵了起来:“这该怎么界定?这简直是人格分裂的升级版啊……”
赵老七端起杯中的白酒抿了一口,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总之就是这样,而且杜雨薇已经把李浮光认出来了,说明陈墨体内确实有李浮光的灵魂。”
现在都不用再确认了,我脑子里有李浮光11岁之前所有的记忆,包括我跟……李浮光的父母生活过的记忆,也全都有,甚至还有对他们的感情。
“等等!”
我瞪大眼睛,望着赵老七,眼眶瞬间红了起来:“我爸死了……”
孟一凡愣住:“你爸不是都下葬了吗……”
宋晓天:“他说的是李浮光的爸……”
我想起来了!
之前我们去墓园挖杜雨薇孩子的骨灰,结果那罐子里面是另一个中年男人的骨灰。
我把那个男人带去了杜雨薇的藏身之处,当时他从杜雨薇那里跑了出去,我追着他追到了街道上,之后他就消失不见了。
我当时就觉得那个男人很亲切,但我始终想不起来他是谁。
后来我们才知道,杜雨薇孩子的骨灰,是被赵老七调包的,赵老七之所以调包,就是不想让杜雨薇害人。
他调包的那个骨灰,那个中年男人……就是我另一个爸,李砚舟。
“是,他已经过世了。”
赵老七表情沉重起来:“李浮光的妈妈也过世了。”
我眼泪根本控制不住,这是作为李浮光的那部分情感在作祟:“他们怎么过世的?”
赵老七说:“当年吕正先把李浮光抢走之后,李浮光的妈妈并没有遇害,但她的头部受了重创,加上孩子被人抢走,她受不了这个打击,之后精神失常,成了一个疯子。”
“李浮光的爸爸李砚舟,一边照顾爱人,一边寻找他的儿子李浮光,因为他不知道李浮光被人杀害了,他以为李浮光只是被人贩子拐走了。”
“就在李浮光失踪的第七年,有一天他妈妈突然清醒过来,告诉李砚舟,说儿子早在七年前就已经死了,让他别再找下去了。”
“但是李砚舟怎么会信呢,他宁愿相信儿子在这世上的某一个地方好好活着,也不相信儿子已经死了,但是他的爱人清醒过来,他还是为此感到欣慰,至少以后他不用这么累。”
说到这里,连赵老七都有些说不下去的样子,又叹了口气:“谁知道当天晚上,他爱人,也就是李浮光的妈妈,就投河自尽了。”
“李砚舟在这个时候,已经是心力交瘁,如果不是找儿子的执念在支撑他,他可能也要随他爱人而去。”
“后来李砚舟就一心一意地找儿子,他本是书香门第出生,家境也是比较优越的人,为了找儿子,找得倾家荡产,因为他不知道儿子在哪,就只能全国各地的找,这期间要花费不少钱,有些畜生为了骗那点线索费,故意给他假消息,骗了他不少钱。”
“最后没钱了怎么办,就打零工,有时候去工地上,做做短期工,因为要找儿子,没办法做长期工。”
赵老七摇了摇头,又是一声叹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啊,有一天在工地上,他出事了,被一截掉下来的钢筋砸中了脑袋,人就死了。”
“这工地老板也是没人性,知道李砚舟孤身在外,没个亲朋好友,又是一个人出来找儿子。他为了不赔钱,就找人冒充李砚舟的家人,将李砚舟草草下葬,带到山上挖个坑就埋了。”
听到这里,我已是泣不成声。
宋晓天都有些听不下去,猛捶一下桌子:“草!草!”
“这李砚舟执念太深,加上横死,就阴魂不散,为祸一方。”
赵老七继续说:“不过他也没害人,就喜欢去附近游荡,去找小孩,把人家小孩的一魂给带走。后来事情越闹越大,当地有懂门道的,就打算替天行道去除掉李砚舟。”
“但这个李砚舟执念深啊,一看有人要来抢那些小孩的魂儿,他以为是来抢孩子的,一时激起了他的怨念,结果没人制得了他。”
“后来就有人联系上了我,请我去帮忙,我就去了。可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内情,以为是害人的鬼,差点把李砚舟又打死一次,还好我这个人,向来先劝投胎再杀,这李砚舟就给我讲出了这段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