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和着钦差只我一人怎滴?
于是当夜四更天,古永安再次被拉起来批条子,市舶司的人连夜开城门,去城外拉了那家瓷窑的掌柜的来。
原本睡眼惺忪的掌柜的带着这两年的票据和帐本过来,一看这个阵仗,瞬间清醒。
问明白首尾后大呼冤枉,“大人明鉴,别说今年,就是去年、前年,小人都没跟这家贩过买卖呀!”
可别是哪里来的货出了岔子,惹了官司吧?
这屎盆子可不能接!
窑厂掌柜的忙不迭亲自去开了账本箱子,往手指上舔了唾沫,麻溜儿翻开与秦放鹤看,“大人请看,小人家的窑厂是父亲辈上才开的,每年所产有限,日常多供应本地酱菜铺子,偶有零售,都在这里了,哪里还有余力供应海贸呢?”
说句不好听的,但凡还能跟海商搭上关系,今儿晚上就犯不着他亲自来,早有管事顶包啦!
秦放鹤招呼金晖过来看册子,金晖懒得看,“你看了便罢。”
秦放鹤啧了声,没好气道:
() “你懂个屁,谁还真稀罕你看呐,这叫规矩,规矩!”
大禄律法明文规定,在确认有罪之前,凡审讯者,皆需一人及以上同时在场,证据也需所有人过目。
金晖被他骂得胸口一堵,只好拿了来看,又在书记员那里签了自己的名讳。
一抬头,发现那瓷窑掌柜的正咕噜着眼睛,满面好奇地瞅。
这两位大人咋瞧着还尿不到一个壶里呢?
金晖当场迁怒,“看甚!”
老爷的乐子也是你能看的?
掌柜的瞬间低头,“小人该死。”
秦放鹤嗤笑出声,又命人叫了一开始那个船队掌柜的,姓贾的老板过来,两边一对,后者就霜打茄子似的蔫儿了。
秦放鹤问他到底从哪里进的货,又为何要撒谎,他支吾着不说,显然还是心存侥幸。
秦放鹤也不惯着,只对瓷窑人道:“你必然知道,南直隶乃至江南一带那些窑厂会产这些东西。”
后半句虽是对他讲,却又斜睨着贾老板,“你只管说,说了,算你大功一件。”
那瓷窑人一听,来了劲,张嘴就要接,谁知那边海商贾老板却抢道:“小人说,小人说!”
若果然牵扯到大官司,这会儿他配合些,了不起就是交点银子罢了,若负隅顽抗,保不齐会怎样呢。
难得一点戴罪立功的机会,可不能给旁人抢了去!
金晖见了,讥讽道:“贱骨头。”
白给时不要,有人抢了,就成了好的!
那瓷窑掌柜的见了,也是来气,指着他的鼻子骂道:“狗东西,你无辜污我清白的事又怎么说呢?”
说着,就往他面上啐了一口。
贾老板面红耳赤,无可辩驳。
秦放鹤笑眯眯安抚那瓷窑掌柜的,“不打紧,你只管听,听他是否老实,若能揪出蛛丝马迹,也记你一功。”
掌柜的一听,又来了劲,“哎!”
金晖似笑非笑看着,呵呵。
瞧瞧,这就是秦子归,借刀杀人、借力打力这一套,玩儿得最熟了。
贾老板原本还想着动歪脑筋,琢磨着能不能把自己摘出去,一听这个,只好放弃,老实交代道:“原本小人的船队小,在长江上跑了几年,各项苛捐杂税压着,总是出多进少,没个盼头。眼见朝廷开海,旁人都发了财,索性也发了狠,想着豁出去往外跑一趟。若成了,自是老天庇佑;若不成,合该是命里不带财,日后便卖了家当回乡种地去!乃是同兄弟几个合伙凑份子才拼起来一条海船,冒死跑了一趟后,也是运气好,才发了点小财,又添了两艘……”
书记员在那边奋笔疾书,秦放鹤就抽空插嘴,“呦,都能添两艘三千五百料的海船了,也算小财?”
远洋海船不同于近海船舶,要想经得起风浪,赚得着利润,三千料是基础。
据秦放鹤所知,算上各方面的费用、税款和出海公凭文书,大禄朝一艘三千料的海船就得十万两往上
的本钱(),再加上数百名水手的工钱、货物本钱?(),两艘三千五百料的,可能就得准备三十万两。
而此人不过南直隶海商队伍的中底层,竟也能在短短一年内聚拢如此身家,可见海贸之暴利!
那海商听了,也不禁面有得色,脱口而出,“侥幸侥幸……”
剩下的场面话,都被金晖的黑脸逼回去了。
早几年海上管得还没这么严格,所有人都在玩儿命,什么要命的东西也敢带,所以赚得多,但凡出海活着回来的,都发达了。
如今就不行了。
不过现在单论利润虽然比之前薄了,可架不住开放的国家多了,买卖也大了,依旧是暴利,区别只在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