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文没回答,定定地看着林西西。
林西西便道:“他们家冤枉抢救卫老的医生,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不算什么好人,堵门只是必须的手段,但我不会让你伤人的。保护百姓和制止百姓犯罪不冲突!”
修文想了想,勉强点了头。
林西西到了四号楼前头,却没急着进去,而是躲一楼侧面观察郭东家。
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进进出出,不时拿盐拿酱,在蜂窝煤炉子前忙活着。
一个女人的大嗓门从屋里传出:“就两棵茶树,村里的人也摘,招呼都不打一个,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就只剩下这么一点,辛辛苦苦炒了出来,这家送一点,那家送一点,还不够送。”
“我们搬走的时候,是说过把茶树和田地给人家种的,这收成自然也归人家,能有这么些已经不错了。”外头的男人道。
里头的女人听了这话,立刻就不乐意了,嗓门越发的大了,听着倒像是在吵架。
“我们回去的时候,人家明明说要把今年的收成给我们的,是你客套说不要的,才搞成了现在这局面,这厂办的干事送了,厂领导却没东西送了,咱们根脚都没站稳,要是人家一个不开心,给咱郭华穿小鞋,咱们费神费力买的工作不就黄了么?
到时候咋办?灰溜溜又搬回山里不成?”
“哪就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厂领导是按规矩办事的,送礼是我们的一份心意,你要真的害怕,我们再花点钱买些茶,每个领导送一包?”
“买?哪来的钱?那一千块,八百块买工作,剩下两百块,凤儿全拿去了,你要觉得能从她手里挤出钱来你去要啊!”
男人为难地耷拉着头,“那就算了,不送礼了。”
“送!我们再去朝那人要点钱!”老妇人咬着牙走了出来。
“不不不,这不行,当初答应得好好的,这事拿钱就了了,再去朝人家要钱,我们成什么了?人不能言而无信,再说了,那人,在省城有权有势,想要捏死我们小老百姓跟捏只蚂蚁似的,再去要钱,只怕有去无回都可能。”郭东连连摆头,一脸惶然。
郭华妈也不吭声了,不情不愿地拉过小凳子一屁股坐了下来,用炉勾子一下一下戳着炉子旁边放着的废煤球。
煤煤球被戳成了渣。
两人不说话了,林西西便过去了。
她的轮椅摇动极有节奏,一路带风,瞬间便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站定之后,她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将郭东上下打量了一下,冷冷开口道:“郭东是吧?”
郭东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我是省卫生厅下来的调查员。”林西西盯着郭东的眼睛,神情严肃,声音冷淡。
一种压迫感瞬间扑面而来。
郭东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坐在凳子上的郭华妈立马站了起来,声音尖乎而慌张:“你,你找我们什么事?”
林西西冷笑了一声,目光流转,看向郭华妈,反问她:“你们做了什么事,心里不清楚么?”
“我,我们,没干什么坏事。”郭华妈硬着头皮道。
“是吧,那容我提醒你一句,一千块,省城,手术,还要我说得更清楚些么?”林西西似笑非笑地看着郭华妈,等到郭华妈也缩了缩肩膀之后,她才又看向郭东。
知道怕,才会老实。
“郭东,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是争取宽大处理,还是严惩不殆,你自己选,我给你一分钟时间。”林西西抬起腕,看着腕上的梅花手表开始计时。
这是卫老用旧了的那只表,她送他一副盛世种华图,他则回赠了一只旧表。
郭东紧张地看着林西西,锅里炒着的菜不翻就有点糊了,林西西接过铲子,帮他铲了几下,又换了个略微和善的表情。
“想不清楚的话,下回就换我带公安来了。”
“不不不,不用带公安,我,我说,我们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郭东怕了,竹筒倒豆子般道“我,我们也不是故意的。我真是疼得不行了,我儿子心疼我才卖了祖屋带我去省城动手术的。
我也不知道是医生在我肚子里留了个棉花球。
我们真的没想拿这个讹钱的,是那个给我们开刀的主任主动给咱们钱的,说他也是苦出身,好不容易才爬到那位置,给我手术的时候,他已经站了三台手术,累得眼睛发花了才没叮嘱器械护士检查棉花球个数。
我家房也卖没了,正是需要钱的时候,他主动给我们一千块。
那可一千块啊,我们当时也全都吓了一跳,我和老婆子还有郭华都不敢收。
是……是咱家凤儿……悄悄的把钱收了,还跟他签了协议以后再也不提这事,当这事儿不存在。
我们,我们也是回了临江后才知道凤儿收钱的事,她收了钱也没坏心,是要托她姨给咱郭华买工作……
调查员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