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林西西就出门了,说是要给那住城南大屋的古怪老头送个东西过去。
李大花有些惊讶:“那老头说话动不动怄死个人,阴阳怪气的,你还帮他买东西?”
“说话好听的未必是好人,说话难听的也不一定是烂人。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多个朋友多条路,这老头脾气怪归怪,但是当面阴阳人,背后不阴人,相处起来还算简单。”而且他能帮她挣钱啊。
李大花帮忙提她那个黑布包,掂了掂就叫了起来:“你这包咋越来越重了,带这么多东西出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搬家呢,你这出门就带上全部家当的习惯,啥时候能改得掉?”
林西西笑笑没接话。
这是职业病,刻进骨子里的习惯,不好改的了。
就像那抢救卫老是恰逢其会,但是一结束她就习惯性的脚底抹油跑了,搞得后来还要花大力气去证明真是自己干了这事儿。
这都是职业病啊。
带上全部家当可以随时跑路,干活要快完事要溜,遇事不慌不服就干,见钱眼开好色敏感,装草包,全都是职业病哪。
改不了改不了啊。
去城南的路上,顺手买了一大袋老面馒头,顺手想往布包里塞的时候又犹豫了一下,就那样提在手里过去了。
路过那个书店的丁字路口时,发现人们都在往一个地方跑,远远的还有吵闹声传来,打眼一看,几百米开外,好像有家人出了啥事儿,外头围了一圈人。
太远了,人头黑压压的,林西西还有大事办,就没去凑热闹,摇着轮椅快速地过去了。
周墨京看到林西西,正要跑过来打招呼,林西西却加快速度走了。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失落地笑了笑,又端着洗脸盆进了书店,继续清扫。
到了城南大屋外,远远的就看到王锐袖着手在门外着着,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紧闭着的大门。
一看就是吃了闭门羹。
林西西坐着轮椅过去,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早啊,不是说今天不一定出得来,要晚点么,你怎么一大早就来了?”
“睡醒了晨练,走着走着就走到这儿来了,干脆就呆一呆。你跟老先生说,我没其他意思,也不是不相信他的手艺,更不是怕他带货跑路,只是真的刚好走到这儿,想着来都来了,就看看而已。”王锐吃了闭门羹非但没生气,还客客气气的让林西西带话解释。
林西西嗯了一声。
倒是个情绪稳定的。
拍门没人开,老头在里头锯着木头,不作声。
“馒头,吃不吃?不吃我带走了。”林西西把馒头怼在两扇门中间对缝的地方。
里面锯木头的声音才停了,啪哒啪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门当的一下拉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皱着一张树皮似的老脸,伸出枯树枝一样的手,一把把林西西手里的二十来个大馒头扯走了。
“不像那个打空手的,来看老人,就两个肩膀扛张嘴,打量着我还请他吃早饭不成?”老头一边走一边嘀咕。
王锐走了两步,正打算问画的事,林西西赶紧摇头,“他有起床气,饿的时候最凶,我进去给我问,等会儿出来找你,你先去附近吃个早饭再来。”
王锐点了点头,不停地说着谢谢,又说麻烦你费心了,到时候要是有东西托我卖,我一定竭尽全力。
林西西等的就是这话,笑着道:“画的事完了,我有笔生意要找你做,到时候咱们再详谈。”
王锐怔了怔,没想到这么快就有能帮得上林西西的地方了。
等王锐走了之后,林西西才摇着轮椅进了院子,拿起锯子认命地帮老头锯起木头。
锯了一会儿,她嫌弃锯子不好使,就去工具房里提了把斧子出来,照着木头桩子喀喀喀就是一通砍。
老头正在吃馒头,吃一口掰一块下来喂他天井水缸里喂的那条草鱼。
那条鱼几十斤重了,他当个宠物一样养着。
严格说起来,这老头是因为原身的原因才被林西西盯上的。
原身进了清江哨所,感冒过三回,基本一个月一次,每次郝甜都不会给她拿药,前两回病得不是太严重,她就自己扛着扛着的捱过去了。
第三次实在是觉得自己扛不住了才进的城,进城后走错了路,就绕到了这座大屋子外头来了,口渴得不行,就敲门想讨碗水喝。
这老头不开门。
原身晕倒在他门前,他才出来把人提到对面草地上放着。
眼见着人真的病得要嘎了,他才端了个土陶碗出来,给原身灌了几口水。
原身记得他的恩情,还想着以后要还。
可当这段记忆被翻出来时,林西西却盯上了老头子的土陶碗。
那会儿程止戈没留钱,她见天蹭饭,穷疯了的时候,林西西是把脸都自己卸下来揣兜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