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也权当无视,把视线放在面露忧色的林仙儿身上。
“师侄。”裴元淡淡开口。
“ 大师伯。”林仙儿按住了要同东方一样,进去查看自家师父是否无恙的心思,恭敬回道。
“ 你师父之前,遭遇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大师伯。半个月前,师父她……”
……
林溯一直未醒,而林仙儿也把林溯半月之前的经历,一一复述给裴元。事无巨细。
傍晚。
裴元再次赶了人,独自给林溯施针。
这一次。裴元收针后不到片刻,林溯便悠悠转醒。
缓缓睁眼,入眼的便是儒雅俊秀又透着冷峻的面容,林溯瞬间清醒了大半。
“大师兄。”
“嗯。”裴元应了一声,而后问林溯,“你之前说,因为一件事,亏损了身子。可你做了什么,怎会让身子亏损到这般地步?只差一点就要了你的性命。”
话落,大师兄的眸色渐深。
“ 师兄说的哪里话。”林溯干笑一声,黑白分明的杏眸,眼珠左转右转,“我,我就是试毒来着。亏损一些,别的倒是没什么大碍。安心静养几月便……”
“休要满口胡言!”
林溯还没说完,便被裴元打断。
“以身试毒,只要不是见血封喉之剧毒,辨清毒性后,我师门养心诀便能快速把毒血逼出。你这脉象,除了体虚,经脉与内腑受损外,还有老化的迹象。一个连二八之年还没到的人,所呈脉象,为何像一个垂垂老矣,油尽灯枯的老人?”
“难道是为兄的医术不济,断错了不成?”他此时的双目就像外面的天幕。漆黑,阴沉。
“……”林溯垂眸,不语了。
大师兄当然不会出错,他是万花谷的大师兄,也是除师父孙思邈之外,医术最精湛的大夫。
只要他摸了自己的脉,一切都隐瞒不了。
“ 我听你的徒弟说了,你七日内以身试毒,制得了解药。”
“ 解药的方子方才我看过了,你开的药,多数与天一教尸毒解药的方子所重叠。可你入门尚晚,又是师父亲收的关门弟子,年纪又小,根本未经历过天一教一事,我和师父又从未提及。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解药方子?”
“我……”
“ 阿溯,莫骗为兄。不是为兄在贬低你,你虽然天赋异禀,可对离经易道的态度一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短短七日,研制尸毒解药。那是不可能的事。更何况我观了药方便能得知,这尸毒与天一教所出的尸毒,毒性恐怕不相上下,不是那么好祛除的。饶是我,亦不可能在短短七日便解了毒。”
“ 我来之前,有个神秘人告诉我你的下落,说可以送我来此处。前提是,教授你花间游作为交换。”
林溯怔住。能找大师兄来教授自己花间游的人,除了系统,她想不出第二人。
“ 我同意了,便来了此处。本以为代价很轻,但现在看来,恐怕你是连为兄的一起付了。”裴元说着,抬眼看林溯,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仿佛能看透人的心底,让她无所遁形。
“ 你老实说明,你与那神秘人交换了什么。”
林溯五指用力,白玉般的指尖把被子抓出五道痕迹。
“ 五十年寿命。”她低头,声音弱弱的。
“什么?”裴元尾音上挑,不可置信。
“五十年寿命。”林溯抬眸直视裴元,漆黑的杏眸冷静理智,语气坚定决绝,不见一份后悔之色。“我用五十年性命,找送你过来的神秘人要了天一教尸毒解药的方子。 ”
“糊涂!”裴元似是有些接受不能,大怒起身。不复以往或温和或清高淡然的形象,伸手指着林溯呵斥,“ 你怎能如此胡来?竟然拿自己的寿命去换药方!五十年寿数,这和丢了半条命有何分别!”
“可那些中毒的百姓也是命啊!”林溯直起上身,背脊挺得笔直,诵出入门誓言,“ 我为医者,须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
最后一句,“ 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林溯红了眼眶。当时,她别无选择。
裴元亦是怔住,而后深深地吸了口气。
裴元知道,换做自己,甚至换做任何一个万花门人。面对此事,他们都会做出像林溯一样地选择。可是这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离开几年成长如斯,成为了一个合格的万花医者,可欣慰之余,又怎能不心痛?
“……此时此刻,吾宁愿你当初入的不是杏林一脉。”裴元说。
林溯轻笑。“ 一入万花,终身万花。哪怕不是入得师父门下,我等亦背负拯救天下苍生,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