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当然没私奔。”陆孙氏瞪了眼大孙女,神色严肃地说道:“聘者为妻奔为妾!她若与情郎私奔,此后便没有任何退路,就和那没有根的浮萍一样。”
“嗯嗯,我知道,然后呢?”陆青竹追问事情的后续,显得迫不及待。
陆孙氏摇了摇头,笑道:“他们自然是想办法在一起了,我也想法子断了那杀猪匠求娶的心,嫁给了你爷爷。”
“没了?”陆青竹不可置信,“过程呢?具体描述没有?”
老太太未免太敷衍了,最精彩的过程就用“想办法”三个字糊弄过去了。
陆孙氏笑笑不说话,这想出来的办法,自然是不能和孙女说的。
陆青竹再三追问无果,只觉得抓心挠肝的难受,可老太太的嘴巴比河蚌还紧,她根本问不出来,垂头丧气地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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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大娘去问责,结果自己吃了一肚子气回家,看哪哪都不顺眼,一屁股坐屋檐下就开始骂人。
各房的屋门都紧紧闭着,好像屋里没人一样。
陆大娘骂得口干舌燥才停下,骂骂咧咧起身去堂屋喝水,一整天什么都没干,却感觉十分疲累。
她端着水杯坐着想了许久,陆孙氏不来,明天的席面没人做——至于三个儿媳妇,那做的就是猪食!
事关陆学文的亲事,陆大娘也算绞尽脑汁了,既然从前的便宜占不到了,那就只能另外想法子。
将村里做饭好吃的妇人都扒拉一遍,勉强找出几个还不错的,陆大娘打算现在就走一趟。
她走哪惯是动嘴不动手,对儿媳妇的使唤自然是极为顺手的,这会要出门了,也得将事情安排下去。
“老大家的去村里借桌椅板凳碗筷;老二家的把那些菜该洗的洗,该切的切了,肉等我请人来做;至于老三家的,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尤其是学文的新房……”
三个儿媳妇也暗中指望陆孙氏带着儿媳妇来帮忙,因此什么都没做,这会却全部落到了自己头上,面色说不上的难看。
可只要陆大娘还活着,这个家,她说的话就必须执行。
于是三个儿媳妇各自忙活起来,只是明明是喜事,三人却都黑着脸,看着比丧事还让人难受。
陆大丫陆二丫更是被使唤的团团转,忙得像个陀螺。
陆学棋安稳地躺在破木板床上,对外面的喊叫充耳不闻,看着天色陆学文快要回来了,这才起身,慢吞吞出门去帮着打扫新房。
陆学文单独住一个屋子,即便一年住不了几次,但陆大娘还是吩咐儿媳妇孙女们要天天打扫,所以这个屋子算是家里最干净的。
卫氏还当女儿良心发现知道帮忙了,结果看她一直伸着脖子往外瞧,手里的抹布胡乱擦着干净的桌面,根本没用心打扫,更气不打一处来。
“就没见过你这么懒的丫头!我真是命苦哦,怎么摊上你这么个冤家,你看看大丫二丫,从小就知道帮着干活,你呢?你就知道气我,气死我得了,你个死丫头……”
陆学棋不耐烦地皱眉,语气冷冷道:“那你就去死!”
她过得这么惨,都是父母没本事!
可她高嫁后,还是不计前嫌没少帮扶亲哥哥。
可父母呢,什么忙都帮不上,只知道给她惹麻烦,让她收拾烂摊子,使她过得越发辛苦。
这样的父母,有何用?
死了倒也干脆。
陆学棋到底和从前不同了,颇有几分了不得的气势,看着卫氏的眼神里没有一点温度。
原本还在念叨的卫氏,便这么被吓住了,脸微微泛白,半张着嘴看着陆学棋,似是惊讶似是难过。
陆学棋只冷冷收回目光,不再理会卫氏,待院子里响起陆学文的声音,她才换了笑脸出去了。
卫氏在屋内听到女儿笑盈盈的声音说:“大哥哥你回来了,先在堂屋坐坐喝点水吧,我在给你打扫屋子呢!”
卫氏恍恍惚惚想,原来女儿是有乖巧听话的一面的,再想想她素日里对待自己的态度,只觉得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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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大娘做人是真不行,但好在陆学文声名在外,就算只为了那么一点点的可能,也总有几个人愿意给陆大娘做这个面子。
因此她上门一说,权衡再三下还是有几个人答应下来。
为了席面好看,为了自家女儿,布庄何掌柜送来两头处理过的大肥猪,这也是陆大娘的底气所在。
虽然白得了两头大肥猪,但陆大娘可不打算都拿出来做席面,饶是一只猪,也足够来帮厨的妇人们惊讶了。
等知道这是陆学文老丈人送来的,更是羡慕,好话不停,说得陆大娘眉开眼笑,总算有了办喜事的样子。
这一晚,陆大伯家忙到了深夜才熄灯。
五月十八,宜嫁娶。
陆家村今日久违的热闹,孩子们也像从前一样满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