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凌小白几乎是趴在凌若夕的怀里,像只树袋熊,双手抱住她的腰肢,双目紧闭,肩头的仓鼠一脸的舒坦,本就窄小的眼睛,此刻更是达到了快要看不见的地步,睡得正香。
诵经声戛然而止,凌若夕蓦地睁开眼,黑沉的眸子里一闪而过一丝锐利,转瞬便被黑色吞噬掉,收回体内旋转流动的玄力,她挑眉看向老夫人,很想知道,老人这么大把年纪,一跪还跪这么久,身体真的吃得消吗?
窄小的佛堂内,檀香袅袅,老夫人慢悠悠从蒲团上站起,一席华贵的暗色服饰裹身,满是皱纹的容颜,挂着一抹慈爱、温和的微笑,只是双眼透着淡淡的雾色,有些看不真切。
“来了许久了?”老夫人淡淡地问道。
凌若夕耸耸肩,也不说话,她来了多久,对方真的一无所知吗?即便没有玄力,那连房间里多了两个人也感觉不到吗?分明是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看来,她来之前的猜想,或许是对的,老夫人定是为了外面的流言,想要收拾收拾自己。
“小白,你也来啦。”见凌若夕不肯开口,老夫人便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凌小白的身上,拍拍他的脑袋,那戳呆毛顺着凌小白的脑袋左右晃荡了一下,他傻乎乎地眨了眨眼睛,咧开嘴角,露出了一抹呆傻、憨憨的微笑。
“用过早膳了吗?”老夫人伸出手,递给凌若夕,似是想要让她搀扶着回去,只不过,凌若夕这辈子还真没照顾过老人,而且,与陌生人近距离接触,她潜意识里排斥着,只能朝凌小白使个眼色,示意他快点救场。
凌小白眼眸一转,嘿嘿笑着,动了动嘴唇,无声的吐出一句话:“一百两银子。”
这做儿子的居然敲诈到母亲身上来了?凌若夕眉梢一翘,眼底划过一丝寒光,她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和小白进行思想交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
兴许是凌若夕的表情太过可怕,凌小白浑身一抖,急忙上前搀扶住老夫人的手臂,讨好地冲她笑笑。
凌若夕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打消了和他深入交流的念头。
“宝宝还没吃呢。”凌小白舔着笑,乖巧地说道。
老夫人乐呵呵地拍拍他的手背,“那好,正巧陪我这个老婆子一起吃。”
走出佛堂,嬷嬷急忙吩咐下人准备早膳,丞相已经入宫上朝,后院的女眷待在各自的庭院中歇息,只有府内的侍卫、下人,正忙里忙外的张罗着。
早膳是极其普通的家常小吃,三人围坐在圆桌旁,凌小白时不时逗老夫人几句,哄得她眉开眼笑的,好不开心。
“诶,这人老了,总是想着家庭美满,不想操太多的心思。”老夫人冷不防的一句话,让凌若夕眉心一跳,知道今天的重头戏要到了,她吞下口中的包子,捧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
“若夕啊,你和三王爷的事,我已经听说了。”老夫人并不算凌厉的目光,直勾勾落在凌若夕的身上,带着一股莫名的压力。
凌若夕稳坐如山,像是没感觉到似的,依旧坐在原地没有任何动静。
“你和三王爷的婚约,是你死去的娘亲,亲自定下的,这一旦毁约,她在九泉之下,怎能瞑目啊。”说着,老夫人眼眶一红,好似回想起了昔日大夫人还在的时候,全家和和睦睦的日子,“她啊,还怀着你的时候,就一直在念叨,希望能和王府亲上加亲,这才和太妃定下约定,这如今,怎么偏偏弄成这样?”
凌小白瘪了瘪嘴,戳戳面前的包子,糯糯地问道:“奶奶,娘亲要给宝宝找后爹爹了吗?”
后爹爹?
老夫人微微一怔,口中幽然叹息道:“多一个人疼爱宝宝不好吗?”
“可是,夫子说过的故事里,那些后爹爹会欺负小孩子的。”凌小白貌似单纯的说道。
夫子究竟教导了他些什么东西?怎么给这么小的孩子灌输这种思想?
老夫人的脸色有些难看,却碍于小孩子心直口快不好发作,只能将炮口转向凌若夕:“六年前的事,是一场意外,谁也不想发生,但到底这么多年来,三王爷从未登门退亲,给你留了些薄面,这次你闭门不见,惹恼了王爷,于情于理说不过去,即便要退亲,也得亲自谈谈,我相信,若夕这么出色的个性,王爷一定会喜欢的。”
这是要让她去挽留京城里出了名的种马?凌若夕心头一沉,老夫人把她留在丞相府里,该不会就只是为了这门亲事吧?
“老夫人,这亲是三王爷亲自退的,您想让我怎么做?死缠烂打吗?那岂不是让外人看低了咱们丞相府?”凌若夕轻描淡写地说道,“更者,当日三王爷是带着休书前来的,即便若夕出现,事情也不可能发生任何转变,您说呢?”
“话虽如此,但这事,不好办啊。”老夫人面露挣扎,“听说当日王爷是气急败坏离开的?若夕,你待会儿打扮打扮,随我进宫,去见太妃,就算要退亲,也得给太妃一个交代!”
若是有太妃出面,兴许这件事还有挽回的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