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完住院手续,把谢崇安顿好,季兰英和刘政就先走了,他们两人难得来县里一趟,季兰英非要拉着刘政新华书店看看。
白素帮谢崇打了一暖壶水的热水,看时间已经快到中午,她又食堂打了几个馒头一碗菜汤,两人就着汤各吃了一个馒头,白素看看时间,起身道:“姑父,我车站接姑母。”
白素面上不显,心里仍旧忐忑,谢崇见她动作却有几分慌张,只开口道:“你不要紧张,你姑母又不是母老虎……”白素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心里也轻松了几分,只开口道:“姑母怎么会是母老虎呢,世上哪有那么好看的母老虎。”
白素长得漂亮,虽得益于她母亲舒曼,但他父亲也功不可没,白家人向来长相姣好,在省城也是数得上名号的大世家。她的姑母白家大小姐白琳,从小就是圣玛丽女中的校花。
谢崇就笑道:“你别说,她发起火的时候,只怕母老虎还比她温柔几分。”谢崇一想到自己被下放多年,没有照顾妻儿,心里就有颇多歉疚,这次又让白琳赶来永安,脸上就多了几分亏欠。
白素见谢崇不再说笑了,也收起了笑意,同谢崇道:“姑父,你先休息,我接了姑母就来。”
白素前脚刚走,后脚她姑母就打了电话过来,谢崇被叫接了电话,才知道白琳已经到了县汽车站了,先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他们到了没有,省得自己扑个空。
一听白素骑着脚踏车接自己,白琳脸上就多了几分不自的表情,昨天下午接到白素的加急电报,她才知道原来白素插队的地方竟就是谢崇下放的地方。
她一向是要面子的人,可碍于现实,她从前所有的白家大小姐的骄傲,早就在这世道中被磨平了,可她还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谢崇被发配在农村,而她和两个孩子的处境也不好。
尤其是自己的死对头,白素的母亲舒曼。她们曾经是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而现在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
现在仇人的女儿要来接待自己,而且还是自己的外甥女,白琳的内心很是矛盾。
可矛盾归矛盾,这一次还是白素帮了大忙,以谢崇的性子,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要是白素不给自己发电报,只怕谢崇这病还有的拖。
白琳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电话,拎着皮箱往车站门口。
等白素骑着脚踏车赶到车站门口的时候,就看见白琳穿着一件米色的的确良连衣裙,系着腰带、戴着草编的太阳帽,正站在车站门口的阴凉处等着她,身边还放着一个沉重的皮箱。
车站门口来往的人不少,一个个都行色匆匆,白琳一开始并没有认出白素来,只等她推着脚踏车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才认出她来,似是有些惊讶。
“姑母。”白素把脚踏车停好,上前帮她提那皮箱,白琳有些不好意思的推辞,见白素已经拎在了手里便没有再回绝,只是不动声色的上上下下打量了白素一眼。
她上次见到白素,还是学校给女儿谢文婷开家长会,看见白素穿着绿军装,带着红五星的军帽,两根乌黑的长辫子挂在胸口,更衬得脸颊白皙晶莹,人群中大老远就认出了她来。
只是现在的白素,看上却比从前普通了不少,剪了一个大众化的江姐头,皮肤也晒黑了不少,虽那双眼睛还是亮晶晶的,可到底没有了从前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从小被她弟弟捧在掌心长大的白家大小姐,如今也泯众人了。
白素见白琳没有说话,一时也沉默了几分,脚踏车装了皮箱,也载不了人了,白素便开口道:“姑母,从这里医院还挺远的,我给你叫一辆黄包车吧。”
车站门口有很多揽客的黄包车,白素伸手拦了一辆,白琳依旧没有说话,等黄包车停了下来,她坐上了车,这才道:“你把皮箱给我吧,放在脚踏车上不安全。”
白素愣了一下,皮箱她用绳子捆了一下,掉是不会掉的,但还是有些晃动。白素便又把皮箱解下来,递给了车夫,跟他说了地点,一路上就骑在他们身后。
不一会儿就到了县医院,白素付了车钱,拎着行李跟在白琳的身后。
白琳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还是感叹这县医院的条件太差了一点,谢崇在楼梯口等着她们,白琳见到谢崇,方才一脸嫌弃的表情顿时就消失不见了,只上前问道:“老谢,你怎么不在病房呆着,跑出来做什么?”
谢崇穿着医院的病号服,露出一截浮肿的脚踝,白琳看了只拧眉道:“医生怎么说?”
谢崇看了一眼身后拎着行李的白素,想说什么,见白素摇摇头,也就忍住了,又对白琳道:“八九不离十是肾炎,早上刚办住院手续,下午有两个检查,等护士查了房就。”
两人说着,已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