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一大早,俞夏几人来到了县城的汽车站,打算去向张家要个说法。
只是票还没买呢,先在车站遇上了个熟人。
俞夏的大姐夫张满屯身穿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汗衫和一条黑裤子,正蜷缩在车站外的墙角边。
“妈,那不是我爸吗?”张成眼尖,叫了起来。
其他四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嘿,还真是!
再怎么不喜欢奶奶,到底还是向着自家亲爹的。张清清跑过去,轻轻推了推,“爸,你咋在这儿睡着了?”
张满屯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被围住了,“闺女,离远点,爸身上都是土,再把你衣服给蹭脏了。”
“爸,我不嫌你!”张清清忽然鼻子一酸,眼睛红了。
张满屯揉揉她的头,然后朝俞夏他们看过来,“大丫,小妹。”
“姐夫好。”俞夏客气的应了一声。
俞大丫走过去帮他拍掉身上的土,“你这人,还怕腿不疼是不是,怎么就缩到这儿来了?”
张满屯笑得憨憨的,“昨天不就是第三天了吗,我寻思着你们也该回来了,就来县城接你们,又不知道去哪儿找人,就来车站等了。”
“瞧你那傻样!”
俞大丫嘴上埋怨着,可是眼神里全是对张满屯的惦记。
“大姐,既然大姐夫也在,咱们一块回去,把话给讲清楚吧。”
“不用回去了,”张满屯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
俞大丫顺手接过来,“这是啥?”
“我和爸妈说了,以后咱们就分出来过日子,就是这家里的房子和咱们种着的地,都给爸妈,算是给他们养老了。”
张满屯一脸愧疚,“大丫,又得叫你跟我一块吃苦了。”
当年为了娶大丫,张满屯前二十几年赚的钱都交了彩礼,后来夫妻俩勤勤恳恳忙了七八年才把房子给盖起来。
张满屯到底是长子,按理说他该给爸妈养老的,可是这些年钱大英名义上说是跟着大儿子大儿媳过日子,却没少拿着夫妻俩的钱贴补其他人。
这些张满屯也不是不知道,只不过以前总想着都是一家人,没有必要计较。但是现在,媳妇都不想跟自己过了,还忍什么呢。
虽然过程很艰辛,甚至被钱大英追着打着骂,到底从家里分了出来。不过这一分家,张满屯和俞大丫等于是净身出户了。
钱大英本来想用房子和地拿捏大儿子的,没想到从来最听她话的大儿子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妈,你还想让儿子咋样,非要逼得我家都散了吗!”
一句话,不仅堵的钱大英说不出话来,连张发财都羞愧得不得了。
可是钱大英仍然不服软,“你想分家,行啊,这房子,还有这地都给老娘留下,家里的东西你们一分都不许动!”
张满屯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在他心里早就摇摇欲坠的家,咬着牙应了下来。
这几天不是他不想来找妻子和儿女们,实在是得把事情一点一点处理完。
他虽然文化程度不高,只上了几年的小学,可是字都是会写的,在村长的见证下把他们一家分了出来,立了个字据,所有的东西都留给钱大英他们,以后他也不用管养老的事,然后就把户口从张家迁了出来,算是另立门户。
等办完这两桩事,身无分文的张满屯一路步行到了县城,天都黑透了,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人,干脆就在车站守了一夜。
“走,咱们吃饭去!”
听完他说得,俞大丫心疼了,“你妈也真是,咋就这么心狠呢,一顿饭都不让你吃?”
被媳妇抓着手,张满屯偷偷红了脸,好在他皮肤黑,也看不出来,“没事,我不怕饿。以前跟着师傅学手艺,都饿习惯了。”
俞大丫瞪他一眼,“你这人,真是不知好赖!”
俞夏在一旁看得直乐,大姐什么时候这么不客气的和人说过话?能让大姐毫无顾忌的,恐怕也只有大姐夫了。
吃了饭,俞夏跟着俞大姐他们去了镇上。
大姐一家人等于是被扫地出门了,身上都是一分钱都没有。俞夏先帮他们租了个院子,独门独院,左右各两间房,正好够一家人住,还能有个杂物间。
俞夏帮着交了一年的租金,还给俞大丫留了五百块钱。
“大姐,先前我跟你说的事你好好考虑考虑,要是怕县城里竞争太大,可以先在镇上试一试,过个一年半载的,手也成了,再去县城试试。正好到时候三个孩子也得去念高中了。”
俞大丫一一应下。
这个时候也不说什么亏欠不亏欠的了,到这个份儿不用俞夏的钱,一家人就只能露宿街头了。
等一家人安顿好了,她就得离开了,不走也没办法啊,再去二姐家看看,她就得去学校报道了。
等俞夏再去到二姐家,嚯,屋里倒是热闹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