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夏是在一张低矮的小床上醒来的。
看着手上遍布的老茧,还有记忆里深深的不甘和痛苦,俞夏从床上坐起来,跑到电话边按出了一个号码。
“嘟——”
“喂?”
听着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俞夏差点喜极而泣,“长生?”
电话另一头的顾青时也笑了,“是我,我在。”
“我去找你。”
放下电话,俞夏从衣柜里随便拽了件衣裳,披在身上就出了门。
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新城最偏远的郊区,到顾青时那边光坐公交就要两个小时。俞夏等不及,站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大概五十分钟后,俞夏站在了一间家电专卖店门口。
听见开门声,顾青时身穿一身绿色工装走了出来,“怎么到的这么快?吃饭了吗?”
“还没有,急着过来找你,”俞夏摇摇头,“让我好好看看你,脸怎么了,黑一块红一块的。”
顾青时用袖子擦了擦汗,“刚在外头帮着装车卸车,在太阳下晒了大半天,有点晒伤了。”
“都中午了,先别忙了。”
“诶,老板,店怎么这么早就关了?”来买家电的客人连忙叫住两人。
俞夏朝他摆摆手,“家里有急事,店里暂时停业一天,您明天上午再来啊!”
出了店门,俞夏带着顾青时拐过一条街,进了一家美容会所。
“怎么想起来这儿了?”顾青时和她手拉着手,从头到尾目光就没离开过她身上。
“你都累了一上午了,犒劳犒劳你。”
做了一个小时的spa,连顾青时也不得不承认的确是轻松了许多,两人相携又进了火锅店。要了一个包间,点了一大桌子的菜,谁也没说话,默契的放开肚皮好好吃了一顿,中间还加了几次菜,引得服务员直往这边看,估计在猜这两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家伙是不是饿死鬼投胎?
吃饱喝足,俞夏躺在顾青时的腿上,舒服的拍着肚子,“今天顾家那边又打电话过来要钱了。”
顾青时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全部经过,但是拥有原身记忆的他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现在是90年,三个还没上小学的孩子,每个月生活费一千,已经很多了。我没记错的话,这是这个月第五次要钱了吧?”
“哪够呢,给了顾家钱,俞家能不管吗?这个月光是往老家打钱,就有个小一万了。你猜,你爸你妈,还有我爸我妈,怎么跟几个孩子说得?”
“怎么说?”
“说家里为了照顾他们节衣缩食,都快要揭不开锅了。最大的一听,电话立刻就打过来了,张口闭口就是老家人不容易,对咱们做父母的,竟是生了怨怼之心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
“管它呢,回去我就把电话给掐了,等明天一早就把房子给退了,没道理人家在老家锦衣玉食的住着,咱们俩挤在一间老破小里,连个做饭的地方都没有。”
“都听你的。”顾青时两只手替她按着太阳穴,“头还疼吗?”
“能不疼吗,接收了原身的记忆后,我都要气炸了。你说,这两个人也算是在外面拼搏十几年了,什么人没碰过,什么事没见过,怎么这么轻易就被人糊弄了去?”
俞夏在这个世界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原身的记忆。
这一看不要紧,可是把她给气坏了。
原身是p市上河村俞家的三女儿,上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下有一对龙凤胎弟妹,夹在中间不上不下,最不讨家里人喜欢。平时话不多,只喜欢闷头做自己的事情,在俞家是出气筒一般的存在,谁都能说她的不是,谁都能对她指手画脚。
虽然原身有些木讷,但生得还算漂亮,媒人就把她介绍给下河村顾家的大儿子顾青时。
这顾家和俞家一样,都是一穷二白,都是一样的能生。俞家现在兄妹五个,给俞夏说亲时俞妈又怀上了,看着架势恐怕又是一对双胎;顾家就更多了,兄弟六个,姐妹两个,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六个能吃能干的儿子养在家里,顾家真是一分钱恨不得掰成十半花。
别看顾青时是老大,可是顾家最不缺的就是儿子。又因他平日里总是不紧不慢,看在旁人眼里,就觉得顾家长子是个蠢笨迟钝的,并不受人待见。
顾爸顾妈对这个毫无存在感的儿子也没什么感情,甚至等他一到了结婚的年纪就草草地给他办了亲事,然后立刻分家把人赶了出去。
也就是说,原身刚嫁到顾家,屁股还没坐热,就被扫地出门了。
哦,对了,除了她身上穿的一身衣裳,她带来顾家的所有东西都被人扣下了,所谓雁过拔毛,不过如此。
身无分文的两人还是多亏了顾青时朋友的接济才勉强填饱肚子,然后又经人介绍南下打工,从最底层的打工仔,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才挣出了一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