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风大,不如先回去坐下歇歇?林德,你就陪陪客人去吧。”
林德扫一眼四周密闭空间,再看向后面跟着走进的阿克,那冲他示意性地点头的动作。
“行。诶。这伤筋动骨的,的确得歇歇。”老施勒深深看她一眼,转身,留下浅浅一句叹息,“人啊,可心慈手软不得。”
这是暗示她不要手下留情?
听着脚步声远离,安瑟紧接看向海伦,“婆婆,还记得你在岛上跟我说过的话?现在,改变主意了吗?需要亲自出去转一圈,再想想?”
空气一瞬沉凝冷寂。
诺亚本是悠闲地立在后头看戏,闻言倒越过上前,细细打量那软瘫在侧壁上闭着眼睛,似死未死静默无息的人,几秒后,依样画葫芦地在一侧懒懒斜靠坐落。
似守非守,似防非防。
安瑟注意力被它拉开少许,眼皮微跳。
海伦自始至终垂眸立着,良久,才开口,“我的前半生,花在不择手段地求存,从幼年的贫民窟到后来东躲西藏日复一日的炼狱世界,从开始翻找垃圾到主动猎杀人肉,从寻伴携手合作到互相背叛搏杀,从无比厌恶的软弱无力到挣扎着变得比别人更强。”
“我终于走了出来,去到了外面,有了自由的后半生,但是,我走不出曾经的噩耗,我陷入了劣性循环,敏感、多疑、暴力、狠戾,控制不住的神经质,我以为人的一生也就这样了,没什么意思,想要拼命活着的时候没意思,活下来了也没意思。”
“所以我想不到还有被触动的可能,很平常的午后,很普通的行乞小孩,我忽地想起了差不多被遗忘的仅有的一段快乐时光。我去做了从没做过的事,走遍了不同地方的贫民窟,从陪伴的身影中透视到最幼时的自己。”
“行善的确使人心安宁。几十年慢慢的走过,我再次变了,或者说,从模拟到变成另一个人,一个亲善的形象,接受着孺慕,达到平和内心的私利。我开始从内心真正接受着命运的不公,人生的不满,与昔日与自己达成和解。”
“在生命走到最后之时,我选择了回来,做最后一件想做的事情。孩子,我的确心软了,以前吧,心越来越硬,现在老了,心越来越软,我是想终结一切,但也相信原谅和救赎。或许更因为,心底残存的影子。”
“但我忘了,他身上流淌的,不仅是一个人的血。”
安瑟静静地听着,听得最终一句,“我说过,我终究是支持你的。这就是我的解释。如果你坚持,我并不会去做什么。”
默了一默,安瑟只轻轻道,“我只看眼前的善和恶。”
过去的人和事,与她无关。
她不会去批判,也不会混淆。
说完,视线最后便落到阿方索身上,走过去。她邀请老施勒过来,除了有观战定夺的意思,还有另一点,坐阵后方。
不论私下有何打算,只要己方处于优势地位,结局未定前,彼此双方就是利益共同体,发生意外时,不会让人从眼皮子底下溜走,成为威胁。
除非确认真死绝了无人可对付。
“他是不是尚可以听见说话?”安瑟踢了踢,要不是面部表情控制不对,她都怀疑这人是不是还活着。
正问着,便面对上一双突地睁开的双眼,一贯的冰冷彻骨。
很好。
这种我为刀俎他为鱼肉的感觉。
“知道为什么现在你还能在这吗。”安瑟倾身,慢慢的字字清晰道,“我觉得,你应该活着见证到最后。”
没有回应,没有外露的情绪,眼睛无声闭了上去。
这时,甘娜终于带着她等待的人走了进来。
西恩。
还有两个,从让城来的,归属于星盟总部,星球登记中心的公证办事员。避免夜长梦多,她自然不会亲自带着人前去办理,而让人家亲自过来,对这强夺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卖的肯定是关系和人情。
安瑟迎上,微笑,“辛苦了。让你们久等。”
“没事,客气。”两名办事员规矩有礼的回,“我们开始吧。”
“好。”
西恩僵硬着身体,从进来见到熟悉面孔的一瞬,便飞奔着拔腿跑去,但跑了几步,便发现了不妥。停下脚步,同时欲出口的呼叫堵在嗓子上。
怎么,了......
似发现极度惊恐的事情,他的两只脚,像被钉在地上,再也迈不动。
这些人,想干什么?
他定定地站着,看着简单交谈完的两人越过他,走上前,只瞧得见背影。而身侧人影出现,冷语,“乖乖的听话,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知道吗。”
西恩抬头,对上一双泛着冷彻寒光的眼睛......熟悉的,一如当初。还是那样,自从遇上她,自己的世界,全变了。怎么,也摆不脱。
怎么会这样。现在,父亲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