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瑟以为自己会缺席欢迎仪式,但并没有,许是评估流程比自己想象中复杂多了。总归六天后,瞧着走来的列于最前面那个高挑身影,她大步迎上前伸手便抱了上去,“辛苦了,欢迎回来。”
甘娜向来肃冷的脸露出笑意。
跟在后头的人纷纷停住了脚步,目光停留在那个连日航程里讨论得最多的却是首次谋面的女子身上。
就是她吗?
现实与记忆影像开始交叠重合。
直到此刻,所有空落的未知不安从不少人心里悄悄地消散开去,像是行程去到了终途,像是新生,抑或是归属,慢慢地填充心间。
不知是谁带起的头,接连地,一片片单膝跪了下去,低垂着头,“主上好。”
安瑟抬眸扫过,最后还是落到甘娜面孔那一抹明显扬起的满意上。
……还好早有说话准备。
这厢想着,那厢声音已透过开启的扬声器缓缓传了出去,“起来吧,欢迎加入……嗯,都就地坐下吧,我看不清你们,你们后面的大概也一样。”
原本肃然须臾消失,众人在一片笑意中席地而坐。
“首先谢谢你们的选择,在死里逃生的情况下,能战胜心里的怯懦逃避退缩,义无反顾地投入新的反抗战斗,这很棒,你们很棒,真的,生命可能不会因这些而伟大,但你们让未来有了更多的可塑性。”
“可能有人觉得未来很缥缈,但不是,摆在你面前的就要到来的一分钟,那也是未来,所以我谈的不是遥远的安稳幸福什么的,而是,你们将走过的每一分每一秒,可能都更代表着你们的意志,追逐着你们的意愿。这就是我说的生命的自由,它不一定是为了活着而活着,而是代表了更多的选择,你可以为了某样信念去苟延残喘,也可以去为之奋不顾身。”
“我知道是什么支撑着你们去信任我,从而来到了这里。真正意义上,让我们愤怒的可能不是血色本身,而是它代表的一种屈辱和蔑视,我们可以承受苦难,但不代表愿意人不为人,所以,对比外界宣扬的,我更愿意向你们承诺,我们不仅要从他们手里夺回生命自由,也能一步一步地磨灭这种烙印,活在平等甚至仰视的目光里。”
“我想说的就这么多,欢迎加入。以后,你们前后左右能目视到的人就是你们即将并肩携手的同伴,请认识他们,熟悉他们,记住他们,我们也将与你同在,现在开始乃至未来,我期待你们的表现。”
话落示意了一眼甘娜,安瑟便利落地转身离去。
在她背后,一片安静的空阔平地上,一个个回过神来的人接连站了起来,微微弯腰迟滞地行了一礼。
没有介绍,没有号令,也没有任何想象中鼓动的热血,但偏偏那低调的从容气势,淡淡出口的话,悄然地进入并沉淀到了心里。
鉴于分派装备,临时编队等在几天的航程中已安排妥当,在强调了一下注意事项后,甘娜便迅速地下令各自按计划散了。
这段时间的目的很明确,一是挖掘每个人的不同特质,由上至下确立负责人,重新编队;二是从小队到团队的野外合作磨练,三是个人业务能力的提升。
基本都是从零开始的过程。
当然,这些具体操作等等,安瑟是统统不管的,离开的她再次一头热火朝天地扎进了升阶大计里。
就在前一天,她悲催地发现,美人儿她也彻底打不过了,这可不成。
如此一连数天。
自落地后甘娜就开始了忙得脚不粘地的生活。杂事,乱七八糟的一堆杂事,全都塞到她这里报告裁决。
不过,就这忙里抽空的间隙里,她总算明悟了主上不是在野外途中就是躺在医疗舱的原因。
不可言喻的佩服一下从心里爆发出来。
这绝对就是故意的。在她印象中,甚至在其他人眼里,在来到这之前,自家主上从来都是从容淡定,从来没有过失手的时候,现在在区区一些没有智慧的生物前面,怎么可能这么狼狈。
于是,安瑟再在偶遇着人的时候,那些隐晦提醒的“主上小心”全变成了“主上辛苦了”。
哎?
弗格淡淡地瞧着她,“你该感谢,人家一出手,就挽救了你摇摇欲坠的声望。”
“有那么严重嘛?”不用提,这么一说,安瑟就知道是谁了。
她琐事不管,这里除了自己,就只有最初就跟着的大小事务包揽下来的甘娜有这种影响力和约束力了。
“呵。”
“好吧”,其实知道多少有影响的,但自己也不是要成神之信仰,执行力不打折就行了,实力要紧。
“你倒宽心得很。还有,那些人就这样全部扔出去不管”,弗格顿了一下,“不怕权力过大?”连人都是别人亲自接过来的。
“我要权力作什么?”安瑟笑,“我又不需要真的建立什么势力去稳固领地,等事情完了,他们该散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