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宁衡两小子是不能再耽误下去了,我想把他俩塞你这边的中学里去,先读七年级试试,跟不上再另说吧。”宁德今年虚岁十四了,宁衡小两岁,俩孩子前十年一直跟着他在劳改农场生活,但自打在不咸屯安顿下来之后,两小子的课都跟着补了起来,底子打的不错,就是这一年多跟着他荒废不少。
也不用人问,宁邦炎自己就说:“我之后还得下部队去,老伙计,你帮我管着这两小子点。”其实宁德宁衡就在方同俭身边长大,宁衡识字都是他手把手教的,跟自家孙子也没啥区别。老方正觉得自徒弟搬到西园去住后,身边空了不少呢,照管两个秃小子也不费事,不听话就叫他们姑姑揍人。
“那宁德得管星火叫姑才行。”方同俭这个不靠谱的,别的不问,先笑话起小孩来——本来宁德兄弟俩个都是管林星火叫姐姐的,俩小子亲眼见过林星火教训那个到河滩农场搅乱的工作小组,佩服的紧;而且最初还是林星火赶着驼鹿车接的他们,兴许有点雏鸟情节,两人一直跟林星火很亲近,他俩在全屯玩的最好的玩伴不是年龄相当的娃娃,而是林星火家三只狐狸崽。这就导致林星火认了方同俭做师父后,宁德非拧不过那个弯儿改口叫林星火“姑姑”,小孩子奇怪的思维里就是有那种大人不理解的执拗,比如宁德心里,平辈的姐姐似乎就是比高一辈的姑姑要亲近。
“宁德都这么大了,早懂事了。”宁邦炎想想孙子那犟性儿,又添了一句:“不喊姑,让星火揍他。”
说道揍人,宁老头忽然嘿嘿笑了起来:“不用星火动手,臭小子连丫头家那几只肥狐狸都打不过。”
“爷爷!”寻狐狸窝途中不小心把睡觉的狐二狐三掏出来的宁德红着脸大叫,两兄弟本来是抱着小狐狸过来给宁邦炎看看的,没想到还没进暖屋就听到他爷爷揭孙子的短儿。
宁老头养娃粗犷的很,向来没那种照顾小男子汉自尊心的细腻心思,这会见孙子恼了还火上浇油呢:“我就说星火肯定不舍的把这几只崽子留在山上。来来来,宁德,给你的小伙伴打一手你新学的拳法看看。”
“诶!别哈,我家这两个小狐崽正窝冬呢,不许跟它们打架!”方同俭赶忙拦住,狐二狐三刚进阶,有点懒懒的。老头还指望着哪一天再多俩孙女孙子呢。
宁德蹭蹭狐二柔软的皮毛,没搭理他爷,拉着弟弟跑了。
“椰!椰!”宁德两兄弟刚又‘探险’去了,一把嫩.嫩的小嗓子就传来了。
方同俭搓搓手,赶忙迎了出去:“诶呦,果果,爷爷的大孙女!”
“宁爷爷!”乌年把怀里的大宝林贝果递给方同俭,林星火放下手里东西赶忙跟宁老问好。
宁邦炎眯着眼细打量,这两大一小站一起还真是特别像一家三口,只不过乌年长得比星火丫头还出挑,瘦瘦高高的后生怀里抱着个粉雕玉琢的胖娃,反倒是林星火这个闺女两手提着东西走在前面……
等乌年转过身,把背上的筐子摘下来放地上的时候,宁邦炎却更觉得不对了——这咋跟他们小林养了个‘小娇夫’似的?
他想的都是啥玩意?真是叫前儿媳那不着调的姨给弄糊涂了!宁老晃晃脑子,把前儿媳她姨嘴里那些个“娇.妻不娇.妻”的胡话甩出去。
但林星火坐下陪他们叙旧,那个乌年打完招呼就拎着东西去了转角的屋子,宁邦炎记得老方好像说那边是茶水房?
“咱们今天晚上吃锅子吧?”林星火笑问,“有屯里送来的新鲜羊肉。”庆忌刚拉着龙甲、冰蚕几个要在这边住几天的精怪过来,顺道带来了几头活羊过来。
方同俭的眼睛立马亮了:“是大黄在山里放的羊?”那羊特别鲜美,无奈大黄那家伙跳脱的很,‘狗窝里放不住油饼’,前几年刚当上羊倌的时候羊群差点就被它自己霍霍干净了,还是最近一两年才有了点出产。
林星火点头:“城郊的园子弄的差不多了,我准备分出一小群羊养在这边。”城郊的院子目前只能弄这么大了,她把荒废了的从前京市富人弄的那片“城郊度假庄园”能买的都买了下来,凑吧凑吧弄成了个田庄。将破屋子都给拆了,把还能用的砖和石头砌了围墙……那边的地贫瘠的很,但经林星火和乌年的努力后,也收获了两茬庄稼了。她们家的庄稼跟别处不同,那下脚料喂养牲口都是极好的……但田庄那边没养什么正经牲口,因此不可避免的兔子、麻雀就泛滥了,正巧大黄在南山待腻了,就把它和几只狼崽子接来了。
羊倌来了,羊自然也能养起来。
一边说,林星火一边麻利的给宁老卷了一只纸烟,用的是方同俭和乌年新捣鼓出来的更加香醇润肺的‘烟丝’。
宁老烟瘾颇大,自他恢复工作后,以他的级别,抽的那都是内部供应的好菸,老头也识货,先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香味,登时跟方同俭听到羊肉的反应一样,手忍不住就掏兜摸火柴盒。
只不过……他瞅了眼方同俭抱在怀里穿的跟年画上福娃似的大胖闺女,有孩子在哩,能闻烟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