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两辆马车,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同时到了宫城之前。
九幽道君和李图。
今日两人着装均为谨严,九幽道君一身黑色的袍子,没有再穿平日里穿惯了的布衣,李图则是着平西王官服。
他们出了马车,颔首相互示意,而后转头一起走进了皇宫。
早有太监等待在一边,此刻领着两人,直接走进了金銮殿上。
金銮殿中,两边的小太监侍立着,摆了两张几案。
每一张几案之上,都摆放着厚厚的一摞书简。
皇帝抱病太久,朝中只有杨万机一个人独立支撑,所以政事积压了很多。
“国师、王爷,请。”
一个老太监伸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李图和九幽道君随即各自坐下。
金銮殿中安静非常。
李图和九幽道君没有说话,而是淡然开始查阅几案上摆放着的奏折等。
这些几乎都是最近一个月的事物,杂事很多。
只见李图和九幽道君,低头伏案而写,他们秉笔而书,笔皆如龙蛇竞走,几案上小山般的奏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亡着。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处理着政务,谁也没有和谁说话。
日头快要落了。
“国师、平西王,请到天星宫用膳。”
老太监走了上来。
这个时候,也是皇帝用膳的时候。
如今两人为皇帝执政,所以几乎规格和皇帝是对等的。
两人起身,朝着天星宫而去。
吃完了晚膳之后,两人又回到了金銮殿。
金銮殿中灯火通明,他们继续着奏折,将积压的奏折一一批阅完成。
直到午夜时分,两人才在太监的引领之下,在宫中歇息了。
一整天,九幽道君和李图,都没有说话。
宫城之外,各大官员对于金銮殿中发生的一切,关注到了极点。
消息纷纷传出。
“这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九幽道君和李图一句话也没有说?这么说来,两人肯定是敌意非常浓了!”
“今天才是第一天,等着看吧,后面一定有好戏!”
不少人等待着。
第二日,太阳从东方升起的时候,李图和九幽道君,又一起到了金銮殿上。
就如同昨日一般,他们什么也没有说,低头处理政务。
连续三天。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金銮殿中积压的奏章等,尽数批阅完成。
这些奏章,纵然皇帝勤奋非常,平日里至少也得有一个月才能批阅完成。
“不为官,不知政。”
李图忽然伸了一个懒腰,感叹了一句。
虽然这些政事并没有多么复杂,许多都只需要写上几个字即可,但是太多太杂,任务繁重。
若是积年累月的被浩如烟海的案牍所累,的确是太不自在了。
九幽道君淡淡道:
“皇帝一人之劳,而领天下之政。故而必有弊端。”
他看向李图,道:
“君以为,何以改之?”
李图微微沉吟,道:
“分权可改。皇帝一人智短,天下英才智长。”
九幽道君微微一笑,道:
“分权与天下英才,可。分权于卑微草民,亦可乎?”
李图盯着他,道:
“道君应该明白一点。”
“君与民的关系,并不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那么简单。”
“皇帝的每一分权力,都是来自这天下苍生的,君权绝非神授,而是民授。”
“故而,君不爱民,民可以褫夺其权力。”
“与其说君为神子,不如说,君是人仆。”
九幽道君摇摇头,道:
“纵然你的道理说的再大再正,你难道还能让那些百姓黔首,来批阅奏折不成?”
“一堆只知道蝇营狗苟的百姓,整日里活在蝇头小利之中,他们凭什么治理国家?凭什么参与家国大计?”
“愚民需要引领,他们只配被领导。”
“无知者,不该有权。”
多年前,两人曾在太学的后院之中,下过一盘棋。
多年后,那一盘棋又浮现在他们的眼前。
他们依旧执着于自己的道。
谁也说服不了谁。
李图长长一叹,道: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百姓是对的,就该让他们去做。
百姓错了,就该让他们知道,为什么错了。
“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