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儿子,今天有没有乖乖吃饭?”
“有的,妈妈还有多少天回来?”
“还有25天了,快了。完成这次公司安排的任务,可以得到一大笔奖金,很快妈妈就攒够钱,明年春天带你去做手术好不好?”
“医生那边找到适配的眼角膜了吗?”
“还没,不过再坚持坚持,我们要心怀希望,在最后结果出现前,只管等待就好。”
“我会的,妈妈。反正我都等了三年,也不差这两三个月了。”
“对了,儿子,妈妈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找了妈妈朋友的儿子来照顾你。他最近刚辞职,也正好没事做。大概明天上午会来,你记得开门哦!他叫赵浩。”
“知道了妈妈。”
李三月午睡睡醒,接到了妈妈的视频通话。虽然他看不见妈妈,但是妈妈可以看见他就够了。
明天妈妈请来照顾自己的人就会过来。李三月在赌,赌这个杀人犯赵郝仁会在今夜离开,还是动手杀了他。如果是后者,他决定在男人抓住自己的时候,从空间拿出刀子,拼死也要在对方身上砍下一块肉来。
跟一个心理变态的人争斗,且自己处于弱势地位,让他感到疲惫。唯有想活下去的念头,一直支撑着他。
天色渐晚,晚饭李三月打电话叫福运来送了蛋炒饭,这次来的依然是香姐。
“三月,不好意思啊,那个纸条我揣在口袋里回了餐馆,忙起来就忘记了,等我想起来的时候,怎么找都找不到。应该没关系吧?你把号码重新报一遍给我,我现在发给建哥。他家里有急事,要请半个月的假,下午就走了。事情我也还没来得及说。”
李三月叹息,那张纸条上的号码,是他胡乱编造的,目的是突出里面的110三个字,希望建哥能看的懂。结果被香姐坏了事。如今他但凡报出一个字跟上午写的不一样,香姐想起来了,当场说出来,那么藏在屋内的杀人犯百分之百会动手。
“那就算了,等建哥回来我当面告诉他。”李三月摆摆手,希望香姐不要再提这一茬了。
吃完晚饭,李三月在电视背景声中进入浴室开始洗澡。
隔着毛玻璃,隐隐约约显现出李三月赤裸的身形。水流声,电视声,遮盖了一些原始的欲望。
赵郝仁将客厅大门打开,随后靠在洗手间门口,点燃了一支香烟。细长的,淡蓝色烟嘴,是薄荷味道。一般只有女人才会抽这种烟,老烟民都觉得这种烟味道不够烈。
赵郝仁不在乎,骨节分明,十指纤长,玉白的手指间,松松夹着香烟。这双手更适合从事一些高雅的工作,比如弹钢琴,握着画笔,或者拿着手术刀,唯独不应该去犯罪。
他仰起头,从嘴里吐出一道烟圈,散入空气中。
多讽刺啊,实际上,他一直认为他的出生,他的母亲——那个红灯区的无知女人,他的父亲——某个嫖客,都是该死的。
这个世界已经糟糕透顶了。
一根烟没有抽完,浴室水停了,赵郝仁看了一眼玻璃门,那个单纯的近乎傻的小瞎子,在哼着歌穿衣服。
他怎么瞎了都还那么快乐?
李三月打开浴室门的一瞬间,在自己身上浓郁的玫瑰花沐浴露香味间隙,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草薄荷味。
客厅大门处有风吹过来,李三月身上穿的是蓝色睡袍和睡裤,手指捏着脏衣服,不自觉的走向大门。伸出手去,触到了门把手。
门被打开了。
他记得下午从香姐手上拿过饭菜时,门被他关了的。
那么此刻,要么是赵郝仁离开了,要么是他在试探自己。
李三月尽量以一个正常人在此环境下的身体动作,握住门把手,反锁了门。
“难道下午忘记关了?我记性可真差。”
李三月锁好了门,捏着脏衣服去了阳台。将外套丢进洗衣机,然后将纯白的内裤捏在手上,站在阳台洗衣池旁搓洗起来。
在一个很有可能有人看着的情况下,洗自己的内裤。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人社死的情况了。
白色的内裤被他揉成皱皱巴巴的一团,草草洗干净后,用晾衣架挂了起来,晾在阳台上。
“小艾,小艾,现在几点了呀!”
手机回应道:“现在是晚上九点整。”
李三月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几滴生理性泪水。
“早点睡觉。睡着了就能在梦里看见森林,海洋,鲜花和小鸟。”
屋内灯光关闭,寂静的客厅里,赵郝仁坐在李三月白天坐过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森林是黑色的,野兽会撕碎你这样的乖孩子。海洋有巨兽,深渊吞噬一切。小鸟的尸体挂在荆棘丛上,鲜血染红白玫瑰。”
赵郝仁低沉的,宛如大提琴般优雅的声音,吐露着残忍的画面。
“多么干净又乖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