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自己很了解本相么?”
闻言,顾七弦并未回头。
而是径直坐回原处,端起那碗没有喝完的参茶,慢条斯理抿了一口。咽下之后,他才掀起眼皮看向门口处青裙娉婷的鱼知微,今日她化了淡妆,黛眉如羽,粉腮胜桃李,嫣唇轻抿仿若含苞待放的春花,着实很美。
松开扶着双蝶的手,鱼知微莲步轻抬,裙裾轻扬:
“或许,比相爷想象的要了解。”
她翩然来到满脸疏离的男子身前,看到盏内是什么,顿时眉头一皱:
“参茶要温热喝好,凉了反而……”
“有什么事?”顾七弦抬眼,平静抬起深眸。
“无事便不能来找你么?”
鱼知微又往前了半步。
两人间的距离几乎消失在这半步间,衣料快要相蹭,仿佛很亲近,又好像两个人在亲密的说着什么。被顾泠泠赶回来的大胖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他想进去,却被守在门口的双蝶伸手拦住:
“小姐在和相爷说话,你现在进去不合适。”
“我有事要汇报相爷。”
大胖对她们主仆的存在仍然有些不适。
也难怪,她们平时太没有存在感,而每回一出现,存在感又瞬间拉满。
大概是听到动静,顾七弦玉质般的嗓音远远传过来:
“你回去早些歇着吧,明日还要早起。”
双蝶闻言,立刻朝大胖投来一记意味深长的眼神,仿佛在说:
瞧,我说得对吧?
深深看了眼灯火烂漫的大厅,大胖边应边心里嘀咕:难道顾相真喜欢这个鱼知微?她日后要成了相府女主人,这丫头双蝶估计更得趾高气昂了吧?唉,英雄难过美人关呐,想想就憋闷。
呜呜呜,顾四,再也不是自己一个人的顾四了!
相府内的暗涌在无声蜿蜒。
疾步走进侯府的顾泠泠,却是明火三丈。
她径直来到临渊阁,一进去,燕御年和林樱正盘腿坐在罗汉床上逗小可乐玩,潇月含笑侍立一旁。灯火明亮,家人闲坐,笑语晏晏,时不时还飘出幼儿犹如天籁般的咯咯咯,是这世间最容易击中人心灵的美好温馨画面。
但这一刻的顾泠泠,除开怒火依旧,忽然还有一种陌生的情绪在心底窜出——
孤独。
这两个字跳出脑海时,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自己怎么会孤独呢?
只要愿意,随时都可以都很多人相陪,觥筹交错,光影交错……
被吓到的她都没听见林樱的呼唤,直到鹅黄身影盈盈来到跟前:
“你没事吧?”
“没,我没事,就是过来看看小可乐。你们吃了吗?”
“这个点……”
和燕御年飞快交换了一记“这姑娘肯定有事”的眼神,林樱笑答:
“肯定吃了啊。你不会还没吃吧?去哪儿了?”
“樱樱,我抱可乐去临花阁给斯年看看。”
一手轻松抱起儿子,燕御年一手拾起他的小帽子,“这小子最近不是见这个狐朋就是和那个狗友聚会,结果一回来却说没好好看一下他的大侄子,让我送上门去给他看,待会儿要是可乐困了,我会陪他睡着再出来,别操心。”
“好,给儿子挡着点风。”
俊朗身影消失在外面越来越凉的夜风中,待门被潇月贴心合上,顾泠泠感慨:
“侯爷待你真是细心温柔。”
“他好像一直这样,你今天怎么突然……”
林樱话锋一转:
“去找老四问亭安的下落了?”
“啊。”顾泠泠垂着美眸。
“老四怎么说?”
“他说无可奉告,而且……”
气愤又上头了,顾泠泠把两人间的对话一一道来,末了,仍不忘心有余悸说:
“你给评评理,我这种怀疑是不是合理的?他要真派杨亭安去干什么事,为什么不能告诉我?难道我还能出去乱说吗?再说,连你都不管我的事,他凭什么管?搞得现在他是顾家的大家长似的!”
“哟呵,连家长这个词都学会了?”
林樱打趣老缠着自己说后世生活的人,失笑但客观的说:
“但有一句话,你说错了。”
“啥?”
“你的怀疑,并不合理?”
“为什么?”
顾泠泠气鼓鼓的,“你也觉得我小题大做?”
“不,你关心亭安的去处和安危并非什么小题大做,你说得很对,他从来都是个有交代的人,此番什么都说就消失了,确实不太像他的风格。但你的怀疑是基于我跟你说的那些,老四并不知道对不对?所以,你的怀疑对老四来说可能略微让他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