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御年立马下车,林樱紧随其后。
只见城门口,井然有序列队进来的所有人,果然个个挂白!
远远的后面隐约能看到一架板车,上面停着纯黑如墨的棺材。
“樱樱,你留在这!斯年,陪着你嫂子!”
攥攥她的手,燕御年阔步向前,走在最前面的铠甲府兵眼尖看到他,立刻打马上前,在几步之遥勒住缰绳,矫健翻身落地,单膝跪地,满脸凝肃:
“属下给侯爷请安!侯爷,老侯爷在后面的马车里,他……安然无恙,但……”
听到父亲无事,燕御年心落回去,沉静启唇:
“棺材里是谁?可是有兵士……”
“回侯爷,棺木里是长公主!回来路上,我们遭遇埋伏,长公主替侯爷挡了一箭,不幸身亡!”
燕御年眉眼一凌。
马车旁,燕斯年远远辨别府兵的口型,拧眉道:
“老妖婆死了!”
“啊?”
林樱遥望一眼棺材,顿了顿才问:
“你……能读懂唇语?”
对永固长公主,她所有了解全是从两兄弟嘴里,照面都没直接打过。要她有什么悲伤情绪,那是假的,但……长公主是皇家人,突然死了,会不会对侯府造成影响?
正想着,同样遥望一眼棺材的燕斯年低低啐了口:
“晦气!嫂子跟我先回吧!”
“也好。”
林樱和燕斯年坐上马车回府。
初春时节,阴霾漫天。
知道儿子来了,燕震下马车。
经过马车,他忍不住伸手抚了抚,神色沉凝。
看到父亲这个动作,燕御年心头一酸。
这些年,他太了解从前也算一代英豪的父亲捡回一条命后的无......
数落寞,遥想当年,金戈铁马,光寒铠甲,纵横沙场无敌手,而今……只是一场埋伏,他却连累最不愿相欠的人身亡,从今往后再无回报可能……
“父亲!”
脊背笔直的他走上前,乌黑清静的眼神里藏着悲悯。
燕震将手负去身后,满脸沧桑全化作欣慰:
“看到你平安,比什么都好。”
“这话,亦是我心中所想。看到父亲平安,比什么都好。”
父子之间的感情交流总是短促又含蓄,说完这句,燕御年马上问,“埋伏的是什么人,父亲可有线索或分辨?儿子这就派人入宫,此事应该第一时间通知皇上,或许皇上……”
“老二和你媳妇儿没一起来?”
燕震突兀打断,飘着血丝的眼睛划过一抹悲愤。
燕御年回头看了眼:
“一起来的,估计先回去了。父亲,长公主的丧事……”
“放在侯府办,一切按最好的来。这辈子,终是……我欠她的。”公主都有自己敕封的公主府,尤其长公主和嘉盛帝一母同胞感情不同,她的公主府比其他所有公主都要精湛,这些年虽然一直空着,但也日日有人清扫。
燕震顿了片刻,又道:
“待会让你媳妇儿来一趟,她临死前……说想喝林记的奶茶。”
“樱樱现在住临渊阁。”
“……”
大概是怕顾家四娃不乐意,也是考虑到世俗规矩,燕震吃惊,不过,到底也没多说。大儿子自幼出色,他这么做肯定有理由。
转身又看了眼那口漆黑如夜的棺材,他走向马车:
“回府吧。这回出去,我才真正感觉到自己老了,后面所有事,你来负责。”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
这一幕,悉数落在城楼某僻静......
处的红衣男人眼里。
身旁,照旧一袭暗色劲装的司棋不解的问:
“大人既然埋伏成功,为什么不直接干掉燕震?”
“他如今废人一个,是死是活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
“大人赐教。”
“重要的是……”
一抹阴鸷又妖孽的笑在眉眼间徐徐荡开,男人遥望皇城方向:
“埋伏的所有人,都会让燕震以为是嘉盛帝的人。燕家看似人丁单薄,实力其实不容小觑。嘉盛帝刚刚拿到一半燕家军的节制权,现在又埋伏燕震妄图害之,若你是燕家人,做何感想?”
“皇帝欺人太甚!”
“正是。”
一抹狠色浮现,红衣男人冷笑:
“若非如此相逼,之后,燕家怎会淌进浑水?他们不淌进浑水,靖国怎会大乱?司琴是我精心调教多年的得力干将,却惨死在燕御年之手,权当先讨回一点点利息吧。腊月十八即将来临,几方都安排妥当了吗?”
“一切如大人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