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黛往他身旁靠靠,悠然一笑:“两个人抱一抱,很快就暖和了。”
她喜欢这种感觉。
两具躯体紧密相贴,共享彼此的温度。
江白砚腰身劲瘦,紧绷时会蓦地僵住,等放松下来,便是舒适的软。
香香软软,很好抱。
在黑暗里,江白砚侧身拥上她。
同样是拥抱,共榻而眠时,感受与平日有微妙的差异。
一床被褥罩下,把两人隔绝在隐秘狭小的空间,夜色剥夺视野,其余感官变得尤为清晰。
施黛的温度、呼吸与心跳,皆在他怀中。
江白砚收拢手臂。
施黛身上是暖烘烘的热,比起他,像团暗燃的火。
此刻的拥抱分明熨帖至极,却不知怎地,热意一路灼烧到心口上,烫得他有些无措。
江白砚生涩垂首,面颊靠上施黛肩头。
“这样,”施黛小声问,“舒服吗?”
她一开口,吐息全落在江白砚颈窝。
他明显颤了下,呼吸渐乱渐重:“舒服。”
这道战栗被施黛敏锐捕捉,从心地笑出声。
江白砚不怕疼,怕痒。
见惯了他
() 平日里冷肃如松的模样,施黛情不自禁想探知更多——
到那时,他会露出怎样的表情?他将有怎样的反应?
一切都是未知。
未知的事物,最让人好奇。
不知出于何种念头,施黛动了动右手。
她抱着江白砚的腰,拇指一按,落在侧方的痒肉。
环住她的手臂猛然收紧,同一时间,耳边响起低低气音。
江白砚止不住地一颤。
他声线好听,当下微微发哑,宛如拂过耳侧的绮丽丝绸,在夜里荡开,压不住旖旎。
施黛本想逗一逗他,没成想把自己听了个面红耳赤。
江白砚这么不经挠?
“这个是,”她努力平心静气,“挠痒痒。”
江白砚没出声,鼻尖蹭在她肩头,缓慢平复呼吸。
半晌,他才答:“嗯。”
他说罢笑了笑,带出点沙哑的鼻音:“这也是……教习?”
指的是施黛教他触碰和抚摸的事情。
施黛蓦地警觉:“你你你别挠我!要尊师重道!”
就算挠,以江白砚的敏感程度,肯定也压不过她。
江白砚没动手,只低声笑笑,把脸埋进她颈窝:“不挠。”
十分古怪地,他的呼吸比之前滚烫许多——
不止呼吸,连胸膛、肢体与面庞,通体都似被火烧。
热意灼在小腹,像汹涌的潮。
发觉江白砚的久久沉默,施黛戳戳他脊骨:“你还好吗?伤口疼?”
怎么感觉他浑身上下僵硬得厉害?
江白砚:“无碍。”
他知此事难以启齿,默念几遍清心咒,小腹下的躁意依旧汹汹不退。
江白砚只得唤她的名姓,借此将燥热驱散:“施黛。”
施黛:“嗯?”
江白砚:“你不怕我?”
尾音很轻,有小心翼翼,也有对她的贪念渴求。
像一只刺猬,把柔软一面毫无保留向她展现,又忧心遭她厌弃。
江白砚未曾想过,自己有如此患得患失的时候。
今夜的一切远远超出掌控,在一具具由杀念堆砌的尸骸中,施黛见到真正的他。
在此之前,她所熟知的,是他习惯性伪饰的温和假面。
说来好笑,他竟对那副伪装心生妒忌,光风霁月、清白干净,配得上意中人的心仪。
可那不是他。
施黛说:“有什么好怕的。”
她想了想,诚实继续道:“见到满屋子的白骨,是有点头皮发麻……但如果我是你,一定也要复仇。”
和二十一世纪不同,大昭快意恩仇得多,报仇报恩的事不在少数。
她清楚江白砚的为人,再者,如果他真是滥杀无辜的大魔头,哪会红着眼问出那句“你还要我吗”。
“不过,和尸体同吃同住绝对不行。”
想起他说过的话,施黛来了精神:“你离开青州后,没继续这样了吧?”
江白砚:“嗯。”
施黛松一口气:“等我们把当年的案子查清,安葬叔父叔母后,我带你去四处玩玩。”
江白砚压抑这么久,千万别憋出什么病来。
“以后别胡思乱想了。”
施黛道:“你已经很好很好,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比如说——”
她略略停顿,迟疑几息,被夜色勾出纤薄精致的五官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