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江白砚的声音:“可有舒适一些?” 施黛:“谢谢江公子。” 打住,暂停,赶紧把奇怪的想法抛之脑后。 心里的小人指着她义正辞严:江白砚心心念念关照你的病情,你却在馋他尾巴,对不对得起人家的良苦用心? 对不起。 施黛鼓了鼓一边腮帮。 她的思绪不知跑去什么地方,又听江白砚道:“施小姐。” 施黛抬头:“嗯?” 房中烛火轻晃,她仍第一眼见到江白砚紧抿的唇。 再往上,是高挺的鼻梁,和神色莫测的眼。 江白砚轻声说:“我曾有个小字,唤作‘沉玉’。” 平静轻缓的语气,透出不为人知的缠绵之意。 他说着撩起眼睫,许是见了施黛因热病晕晕乎乎的模样,扬起唇角:“施小姐若愿意,今后没有旁人时,可这般叫我。” 对这个由爹娘所取的小字,江白砚记忆甚少。 毕竟,他连爹娘的长相都快忘了。 “江公子”是个算不得亲近的称呼。 礼貌疏离,挑不出错,不像施黛面对沈流霜时的“姐姐”,也不似她摸施云声脑袋时笑言的“云声”。 这个称谓的范畴,大抵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到勉强合得来的朋友。 江白砚不喜欢。 说不清从什么时候起,每每听她念出这三个字,又见施黛同旁人的亲昵,江白砚总要心底生 涩。 小字即小名,没料到他会说起这种事,施黛飞快眨眨眼。 她把“江公子”叫久了,偶尔也觉得太疏远,可张口一出,又是这三个字。 像一种侵袭进意识深处的习惯,成了她对江白砚独有的称呼。 把他的小字在舌尖衔了衔,施黛笑出声:“没有旁人的时候?有别人,就不能这样叫你吗?” 江白砚一怔:“……施小姐不嫌弃的话。” 他看见施黛撑起精神坐直。 热病未褪,她脸颊挂着绯色,像两抹极轻的小云。 想要收敛笑意,做出一副煞有其事的神态,结果实在忍不住,干脆朝他弯起眉眼。 睫毛镀着烛火的碎金,施黛一字一顿,认真应他:“沉玉。” 觉得好听,她喃喃重复一遍:“江沉玉。很好听。” 是清泠微哑的少女声线,裹挟淡淡笑意,把每个字咬得分明。 有几分珍视的意思。 不清楚出于何种缘由,明明只是一声寻常的称呼,却叫他心口战栗,乱了思潮。 像岩浆跌入寒潭,迸开无数细碎火花。 江白砚从未想过,曾经靠痛意与杀戮获得的愉悦,能通过简单的两个字体会到。 也恰是此刻,心底横生一丝妄念,欲图将她永远禁锢在身边,不让旁人窥见半分。 “只有施小姐知道这个小字。” 垂眸掩下翻涌不休的阴翳,江白砚道:“无论何时,叫一叫,我便知道是你了。” 江白砚自幼父母双亡,又是偏冷的性格,想来不会轻易告诉别人小字。 施黛静静想着,心头既闷闷发酸,又有隐秘的欢喜—— 只有她知道? 这样一来,就成了个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彼此互通的秘密。 “沉玉。” 把他的小字念上一遍,施黛展颜:“和你很贴。” 江白砚:“为何?” “你和玉很像啊。” 施黛不假思索:“很漂亮,很通透。君子如玉嘛。” 眼尾泛出浅淡红潮,江白砚笑了笑,又像没有。 君子如玉。 浑身遍布狰狞伤痕,内心病态如暗沼。他藏有无数不可告人的念头,淬着最毒的祸心。 甚至于,在刚刚,他还想将施黛禁锢在身旁。 当施黛知道他的本性,还会说出这句话吗? 痴缠的欲念汹涌发芽,惹人心悸的缄默里,施黛打断他的思忖。 她心情很好,蓬勃的笑意从眼底溢出来:“我的小名……你知道的吧?爹娘叫我黛黛。” 静默须臾,江白砚道:“嗯。” 施黛:? 怎么只说了一个“好”? 没得到想要的回应,她撇撇嘴,探出食指,戳戳距离自己最近的尾鳍:“叫一叫嘛。” 出乎意料地,眼前的鲛尾猛然一颤。 尾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