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郎中环顾一眼众人,心里大概有数了,不再发问。等药童跑着拿来药箱,直接讨湿帕子擦净手,开始为乔巧裹伤。
“张郎中,这人……”
余里正小心斟酌措辞,生怕又刺激到乔家人敏感的神经:“乔四丫头还有救吗?”
张郎中耷拉眼皮:“有救……要看怎么救了!”
“此言何意?”
余里正自然不想自己的管辖范围内出现人命官司,连忙追问。
“伤者多处受伤,尤其以额间这一处最为致命。”
张郎中咳了一声,睨刘家人一眼。
“再加上失血过多……虽然老夫暂时为伤者止住血了,抬回去,还需好好将养。今明两晚是个坎,熬过去人醒了,就没事。”
“若是不能……”
张郎中瞥一眼乔巧细微颤动的睫毛,又重重咳了一声:“准备好伤者的后事吧!”
乔老太腿一软,跪在张郎中跟前。乔满囤泪水涌了出来,跟着乔老太跪下:“张郎中,求您救救我四姐!”
人群一阵骚动。
乔家四丫头真的要不行了啊!
刘家人个个面色惨白。之前几个见死不救、只当笑话看的村民,偷偷挤出人群开溜了。
张郎中一看说过火了,连忙双手扶起乔老太和乔满囤。
“还没到绝望的时候,你们把伤者抬回家,这两天好好照顾……鸡啊肉啊,别心疼钱,加上我给开的药,保不准伤者能熬过来!”
张郎中神色自若,这话说得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本来这就是事实嘛!
“……那这诊费?”
田三翠凑过来问重点。
张郎中扳指算了算:“至少三副药打底吧,十五两!此外伤者需要吃些好的……”
“十五两?!”
余里正倒抽一口凉气。
连他家拿出这么一笔银子都肉疼啊,别的庄户人家,这一辈子能有这么多积蓄吗?
刘老太跳了起来:“十五两!你家怎么不去抢啊你们!”
“咋地?你是说你家大孙子不值十五两啊?”
乔老爹瞪着她:“那把人交出来,我乔家也不需要你刘家赔偿了,就让他给我家四丫头抵命!”
“对,一命抵一命!”
乔满囤助阵他爹,怒视刘家人:“谁稀罕你家的臭钱!”
乔老太乔满仓田三翠僵着脸……
不!他们其实还是很稀罕这臭钱的……
“当家的……”
刘老太怂了,退到刘老爹身后。
十五两银子几乎是他们家的大半积蓄,无论如何是不能拿出来的。可不拿出来,难道真要把大孙子交出去?
小罗氏急得哭了,突然“通”的一声跪在刘家老两口跟前。
“爹!娘!求求你们救救川哥儿,不能把川哥儿交出去啊……他好歹是你们的大孙子!”
“爹!娘!我就这一个孩子……”
刘家男人又站出来一个,是刘家老二。
其余刘家人冷漠脸、纠结脸。看得出,刘家老二这对夫妻,平日并不得兄弟妯娌喜欢。
“余里正,您看这……”
刘老爹内忧外患,早没了一开始的恶霸气焰了,凑近余里正,干巴巴地陪笑。
“十五两是不是赔得太多了点?他乔家要我刘家这么个赔法,是要我一家子大小的命那……”
“怎么说,川哥儿也就是个未束发的孩子,皮是皮了点,但他绝无杀人恶念的!这都是无心之过……”
“呸!”
乔满囤恨恨啐他一口:“伤的不是你自家的人,你当然这么说了!”
“行了!”
余里正铁青着脸,不耐烦了:“都闭嘴!刘家大孙子打伤乔家四丫头,险些酿出人命,必须赔偿!”
“就罚……赔偿十两银子,外加三只鸡,二十枚鸡蛋吧!”
余里正自觉判决很公正了。
表面上乔家是吃了点亏,但也不能真把刘家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啊!怎么说也是一个村的。
刘家人黑着脸,堵着一口气。想反驳,不敢张口,怕恼了余里正,真按十五两赔了。
目前这个数额,他刘家虽说肉疼得紧,好歹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小罗氏能感觉家人十数道杀人阴冷的目光汇集在她和她家男人身上,抖了一抖,忽地爆发出一声喊。
“伤人的,可不止我家川哥儿啊!还有当时和他一起玩的孩子!”
刘家人心神一震,瞬间觉悟了:“是呀是呀!余里正,打人的还有别家孩子,凭什么就让我刘家一家赔啊?”
余里正怒极反笑,不佩服这一家子的无廉耻都不行那。
“打人的都有谁家,让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