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呆着干什么?”
刘川唱完,又从地下抠起一团黄泥,回身瞪一眼附庸者:“打瘫子呀!打死瘫子!”
一边喊,一边又将手中的黄泥团砸了出去。
这回乔巧没能闪掉,正中脑袋。
乔巧快气死了,顶着满头泥,用力推着轮椅冲向刘川。
“你到底是谁家孩子这么缺德?没有家教吗!你家大人……”
话音未落,雨点般的泥块砸向她。
乔巧狼狈地用双手挡住自己头脸,不时因为石子砸在身上,发出闷哼。
可那些熊孩子一旦出手,就完全放开了。见打得乔巧只有躲闪之力,没有还手之力,一个个越发兴奋,“嗷嗷”边打边笑,边跳边叫。
在他们心目中,能打倒一个大人,还是个瘫子,他们大约觉得无比有胜利感,无比骄傲。
有句话说得好:成年人的善,是复杂的善。孩子的恶,是纯粹的恶。
他们没有善恶之分,没有是非之辩。只会觉得这一刻,他们欺负别人,特别爽。
乔巧满腔怒火。
这个时候,她好像又回到了前生跳楼的时候。
风那么大,她那么孤独,一个人站在高楼的阳台上。
楼下的各种灯光闪成一片。有人在叫,有人在跑,有人在拍照,还有人……
拉开脚底下的窗户,探出半身,穷凶恶极地对她喊。
“你跳啊,不跳不是人!”
“神经病女人,只会浪费社会资源!”
“……”
她跳了下去。
……
重生一回,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
然而,当她眼角余光注意到远处指指点点的村民,纷纷绕道而走时,她蓦然明白了。
她,还是那个孤独的人。
还是那个孤独站在天台上的人。
乔巧默默放下双手。
又一块石子,正中她额头。一股鲜血涌出来,淌下眉眼,她本能用手背抹了下,然后,满脸都是血。
她死死盯着带头的那个孩子,不顾一切推着轮椅,朝他冲去。
她的眼神,以及因为血而显得异常凶狠的表情,把一群孩子都吓住了。顾不上丢石子,而是惊叫着四散奔逃,嘴里大喊:“瘫子打人了!瘫子打人了!”
刘江面对冲来的乔巧,同样有些害怕。
他只是想欺负下这个死瘫子,谁叫她是乔家的人,也没想过会把她打成这样的。
可乔巧现在看着他的眼神,仿要吃了他似。
刘江瞬间热血上头,恶向胆边生。仗着乔巧坐轮椅不便,灵巧地绕到她身后,猛地推了轮椅一把!
前方就是一个陡峭的下坡田坎,乔巧毫无意外地失去平衡,连人带椅滑行一段,一头栽进了路边田里。
“住手!”
不知道哪里传来一声男人轻叱,但这呼喊声明显是迟了。
乔巧脑袋重重磕在地上,头下脚上,轮椅翻转,压住她下半身。
如果身下不是松软泥土禾苗,这一撞完全能要了她的命。
饶是如此,乔巧也痛得浑身抽搐,心中的恨和憋屈,达到了顶峰。
眼见闯了祸,作孽的一群熊孩子,一哄而散。
一骑马飞驰而至,骑士跳下马,二话不说,赶紧踩着田坎下去救人。
“公子,我来吧!”
随后赶至的一辆马车,车上跳下个青衣侍从,圆圆的脸未褪稚气,紧随其后。
如果乔巧见过,一定能认出,这两位正是那天经过乔家,听到她唱歌的人。
“先把轮椅扶起来。”
青年男子微微蹙眉,从身上摸出一方干净的锦帕,按住乔巧脑门,先帮她止住额头正在汩汩往外冒的鲜血。
青衣侍从连忙扶轮椅。那椅子做得相当铁实,他扶还要费些劲。
“公子,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说得当真没错!”
一边扶,青衣侍从一边气呼呼地说:“明明那么多人都看到那群小浑蛋欺负这位婶子了,竟然没一个出手阻拦的!”
他和公子晚到一步,眼睁睁瞅见乔巧被领头孩子推下田坎,根本来不及制止。
青年男子按着绢帕的手,略略一松,正对上乔巧睁开的眼睛。
那双眼睛所蕴含的清冷、淡漠,令得他看怔了一霎。
这似乎是不像一个刚被欺凌,险些丧命人的目光?
“谢谢……公子。”
乔巧浑身都疼,实在是不想挣扎,只是伸出两根手指,自己接了那锦帕,继续按伤口。
青年男子蹲在她身边,只见她静静地躺着,好似睡在自家床上一样,心里那抹异样感,越发明显了。
青衣侍从将轮椅拖上田坎放好,返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