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飞起来的那一刻,江舒并没有感到疼,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灵魂仿佛要与身体分离。
真是倒霉透了,出个门都能被车撞……
她恍恍惚惚地想着,隐约听到附近传来几声惊呼,视线渐渐被红色浸染。
滴——滴——滴——
女孩猛地从床上坐起时,耳边似乎还响着滴滴声。
是梦吗?
江舒揉着太阳穴,缓了好一会才发现不对劲。
这不是她那个逼仄的出租屋,而是半年没回过的家。
“舒舒,起床了。”
楼下传来熟悉的喊声,江舒下意识应了一声。
到底怎么回事?
她忽然头疼得厉害,右手摁住脑袋,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房间。
不对,她的房间不是这样的布局,即使没戴眼镜,江舒也一眼看出区别。
她妈妈绝不可能随意动她的东西。
江舒戴上眼镜,想看得更真切,却一眼瞧见书桌上的初中教材。
好好好。
女孩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手里的诺基亚手机亮着屏,上面显示的日期赫然是2013/01/17。
是十年前,她重生了。
她兢兢业业十几年,好不容易考编上岸,迎来摆烂人生,这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啊。
“江舒,再不下来上学要迟到了!”
江舒还没来得及伤感,楼下又传来母亲的叫声,她看了眼时间,久违的紧迫感涌上心头,急忙冲进卫生间。
匆忙洗漱吃饭后,她踏上自行车与母亲告别。
“诶,对了舒舒。你和颜颜还没和好吗?都一起玩了这么多年,有什么误会讲清楚就好,别闹得太僵哈。”陈玉华站在门口叮嘱着。
“知道了妈。”
黎颜是她的发小,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形影不离。只是黎颜的成绩好,高中考上市重点,再后来匆匆搬家,也没留下个联系方式。
已经过去十年,江舒实在想不起来她们为什么吵架,匆匆应了一声,便朝学校去了。
……
滴——滴——滴——
瘦弱的女孩趴在床边,四周是刺目的白,她被心电监测仪的声音惊醒,慌张按响床头的呼叫铃。
“医生!医生!”少女的脸色苍白,在走廊狂奔。
伴随着她的呼喊,病床上的老人被推进急救室。
看着紧紧关着的门,女孩慢慢蹲下,抱紧双膝,眼中是浓浓的慌乱与无助。
她的脸色白得病态,瘦弱的身躯蜷缩在一起,看着就让人心疼。
时间漫长得像过了一个世纪,急救室紧闭的门终于打开了。
“医生。”女孩急忙站起来,脚步踉跄,差点扑倒在医生身上,“我奶奶怎么样?”
“你是病人家属?”
“我是她的孙女。”她靠着墙,撑住发麻的双腿。
“病人突发心梗,现在已经抢救回来了。但是她的状况不是很好,后续可能要做手术。她的年纪大了,你最好先带她去做个全面体检吧,看看身体各项指标。”医生戴着口罩,眉头紧皱 。
看着女孩稚嫩清瘦的脸庞,医生顿了顿,接着开口:“小妹妹,你家大人呢?”
“林医生,我已经成年,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可以作为病人家属签字的。”
林希月看出她的无措,叹了口气:“小姑娘,你还在上学吧?”
女孩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将下唇咬得发白:“我可以去打工,不会拖欠医院的钱。”
林希月张了张口,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便转身离开。
女孩一人在走廊上站了许久,然后慢慢挪动发麻的脚,坐到病房门口的长椅上。
听到奶奶被抢救回来,她心里的巨石刚刚放下,又被医生后面的话压回来。
住院一天要五百多,全身体检需要上千元,再加上后期可能需要做手术,她哪来这么多钱……
女孩死死攥着手里的布包,里面有乡亲为她们筹集的一万元,这是奶奶的救命钱,她走到哪里都随身带着。
在往常,一万元是她从未见过的大数目。
可如今这点钱似乎只是毛毛雨。
泪水将衣袖洇湿,少女坐在长椅上无声恸哭。
……
5月24日。
这是江舒重生的第五个月,幸亏她的基础不差,几个月紧赶慢赶,她终于将初中知识捡回来,还有了一些进步。
“舒舒。”黎颜从身后揽住她的肩,笑得灿烂,“放学去吃关东煮吧。 ”
尽管到最后,江舒也没想起来她们因何闹矛盾,但不过几日,她们就重归于好。
大概不是什么大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