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木叶萧萧。
少林寺山门外,昔日鼎盛的武林圣地繁华尽去,香客稀疏,枯叶遍地,一派寂寥萧瑟景象。
自“六绝狂客”登临少林寺后,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种变故,少林闭寺至今,只是偶尔才接待少许富贵香客。
一白衣人踏着簌簌落叶,拾级而上。
他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而来,神情带着疲惫萧索之意。但他全身上下却是一尘不染,那件雪白的衣服仿佛是刚从烫斗下拿出来的。
他虽然穿着很简单,却很华贵。
但这些都本不是他吸引人的地方。
吸引人的,是他的气质——一种无法形容的傲气。
少林寺闭门,接待的少许香客非富即贵。
但这些人却不由自主的离白衣人远远地,因为无论谁和他走在一起,都会觉得自惭形秽,仿佛是乞丐与王孙公子,仿佛是云端和污泥。
一名眼尖的知客僧已迎了上来,他自然看得出这人绝非烧香拜佛的信众,双手合十,作揖道:“小僧见过檀越,不知檀越远道而来,所为……”
白衣人负手卓立,忽然打断了他的话:“玉连城就在你们少林寺中?”
知客僧听到‘玉连城’三个字,竟露出恭敬之意,道:“玉檀越就在少林寺里。”
白衣人笑了笑,笑容中也带着逼人的傲气:“世上值得我找的人只有几个,‘六绝狂客’就是其中之一,我要见他。”
知客僧道:“玉施主正在藏经阁中,不见外人。”
实际上,这大半年来,也偶尔会有武林高手来寻玉连城。
当初少林寺中发生的事,外界虽不了解。但百晓生也是风云人物,他的死少林寺自然是隐瞒不住,对外界只说是因和“六绝狂客”有了冲突,被一剑所杀。
此外,江湖流传着玉连城剑杀伊哭,重创小李飞刀等事迹,纵然他在少林寺归隐大半年时间,江湖却依旧有他的威名。
威名不减,自然也少不了想要借他成名的高手,但都被少林寺打发了。
“我不能见他?”白衣人眼色一厉,无形而锋锐的气机破体而出,那知客僧忍不住向后退了半步,双腿发颤。
“玉施主吩咐过,他……他暂时……不见……”知客僧说话直哆嗦,已有其他僧人注意到这一幕,纷纷朝寺门前赶来。
“不见……也好,我走了这么久的路来见他,他也该走一段路来见我。”白衣人喃喃自语:“不过,我若不施展一两手功夫,他又怎肯来见我?”
白衣人身影虚飘,落在寺门旁的一颗大石前。
他手臂向前忽然一探,如云龙探爪。
“告诉玉连城,我在山脚下的小店等他。”
说完这句话后,那白衣人身形一瓢,如云如鹤,已朝山下飞掠而去,他的轻功并不逊色与少林心字辈高僧。
知客僧和一众少林弟子走到那大石前,定睛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大石上竟然被刻了一个字。
——吕。
大石历经风吹雨打,坚硬更胜精铁。
寻常高手用刀剑也最多不过在上面留下浅浅的刻痕。
可先前那人掌中绝没有武器,众僧瞧的清清楚楚。
而且看着痕迹轮廓,更像是用手指划出来的。
这得需要多么高深的内力?
简直不可思议。
……
“吕?”
寺门前,玉连城看着这一方青石,眉头扬了扬。
大半年时间过去,他的模样与当初进寺前似乎并无变化,似乎又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俊美绝伦的面容中隐露慈悲之相。双眸深邃,蕴含智慧之光。
玉连城伸手触摸刻痕,光滑平整,仿佛是用神兵划出来的一般。但如知客僧所说,那人赤手空拳而来,不曾带任何兵器。
“来人能以指刻字,若非修炼了某种奇门武功,就是内力已到了旷古绝今的境界。”旁边站在心湖方丈,也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知江湖中,何时有了这么个人物,阿弥陀佛。”
“以手指插入石碑中,并不算多难的事。将‘铁指禅功’修到登峰造极之时,五指可随意穿入石碑。”
说到此处,玉连城探出食指,向石头一戳,已穿入石中,随即又摇了摇头:“但若想要在石碑上刻字,却并不太轻松。”
他的食指在石头上划动,衣袍鼓荡,等再收回手时,石碑上又多了一个“玉”字。
只是这“玉”字写得很“幼稚”,像是小孩一笔一画拼凑出来,而且“写”得很浅。
那“吕”字却是铁画银钩,龙飞凤舞,遒劲有力。只要稍微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看出这两者间的差距。
“竟连玉檀越你做不到这一步?”心湖和尚略显惊讶。
这大半年时间过去,玉连城和少林寺已非初时那般水火不容。
一来是玉连城聪明绝顶,天下少有。虽着他对佛法的研究还比不上六位“心”字辈高僧,但时常独到的见解,口出妙语,让几位高僧受益匪浅。
二来,玉连城不但钻研七十二绝技,还在同时修行《怜花宝鉴》中的“摄心术”,以无形的精神波动去影响别人心神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