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的交谈引得这昭阳殿内的不少客人频频侧目,尤其是那温静和谐的气氛,没有半点发生摩擦的样子。
儒院与宁北交好这没什么意外的,毕竟宁北胜过了俞子期,也等于是变相替儒院争回了颜面,但神主教会不应该。
两位小圣人某种程度上来说算得上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俞子期丢了人,姜白柳那里也会受到些影响,虽不多,却总有一些。
姜白柳听说过宁北道树枯萎无法修行的事情,但他对于宁北却没有任何轻视,一位能够从应天府大考开始接二连三做出这么多不可思议之事的人,任何人都没资格小看。
只是这样的人道树枯萎,实在是有些过于可惜。
姜白柳想着教会藏书当中记载的那些传说神明所授的秘法,发现号称无所不能的神竟然根本无法解决道树枯萎这样的病症。
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觉得愈发遗憾。
昭阳殿里的乐曲再度发生变化,从清淡雅致变得肃穆庄重起来,谈论的声音逐渐变得越来越小,而后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什么,全都正襟危坐不再说话。
就连一直闭目养神的宁瑶,都是在这一刻睁开了双眼。
淡金色的瞳孔闪烁着无法熄灭的焰火琉璃,让得大殿内的温度都是无形中上升了许多。
内侍们开始匆匆走进,将所有席位上的红布撤去,露出了桌上精美华贵的菜肴,浓烈的香气甚至驱动着天地灵气发生紊乱,一时之间昭阳殿内竟是多出了一种朦胧之感。
秦长鱼的目光凝重起来,甚至就连向来平静的宁北,在这一刻的心跳,也是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着。
神皇要来了。
红衣大主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扶了扶头上的冠冕,跪坐的身体挺直。
在这样的大宴当中,通常都是采取跪坐的姿势,如此才能够体现出正式和庄重,也比较合乎礼节。
白马寺,广陵道,甚至就连儒院那辈分极高的大儒孟先午,也是微微低头,表示着对于神皇的尊敬。
乐曲在肃穆的同时变的磅礴起来,除此之外昭阳殿内没有半点声音,就连呼吸声都下意识的放轻了许多。
今天外面并没有下雪,艳阳高照让除夕这天充斥着明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有人觉得今天放晴是个很不错的征兆,预示着来年一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而且也更方便走访亲友。
也有人觉得既然是冬天,那么除夕就该下一场雪,不需要太大,弄得鹅毛大片出行都是个困难。
只需要一场雪绒飘絮,如碎纸屑般簌簌而下,没有太大的风,窗外红灯屋内红烛,有光衬着细雪,那就是极好的。
外面的阳光洒进了昭阳殿的殿门,将门口照的很亮,只是此刻这片阳光被遮挡,隐隐出现了一个人影的轮廓。
虽然只是一个人,却将这偌大一片阳光尽数遮挡。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神皇走了进来,压下了全部光亮,在他身后跟着两个人,分别是绣衣使首领以及宫内的大总管。
这二人是神皇的心腹,一人掌控绣衣使督查天下,一人执掌皇宫将上下安排的井井有条。
从殿门到主座上位之间有着大概百丈的距离,神皇从中间走过会依次途经每个人,左右两侧无论是什么人,无论是什么身份,在这一刻都会微微低头表示尊敬。
宁北没有低头,哪怕一旁的工部尚书等人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黑,暗地里咳嗽了好几声,他依旧没有低头。
他在看那道身影,一身的黑金衣袍,并没有什么龙行虎步,看起来就像是很平静的在行走,可迈步之间却偏偏有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哪怕是宁北在强行昂着头颅没有低下去。
神皇看起来大概三四十岁的模样,漆黑宛若长夜的发,剑眉斜飞英挺,眸子平静锐利,棱角分明的轮廓可以看出与宁北有着三分相似,修长挺直却并不粗犷的身材,宛如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之间散发着傲视天地的强势,在他周身有着神朝国运若隐若现,殿内无处不在的光似乎因为在恭迎这位帝王的缘故而稍稍黯淡了一些。
就连宁瑶到来之际那于无形中炙热的温度也随之下降。
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敬畏,他们尊敬这位执掌神朝一千余年的帝王,恐惧这位一己之力压得五大圣人不敢有任何异动的帝王。
整座昭阳殿内没有半点异响,就连那肃穆庄重的乐曲在这一刻都是不自禁的压低了调子。
神皇行走的脚步停下,停在了宁北的身前,冷淡且平静的目光看着昂头不肯低下的宁北。
宁北毫不避讳的与他对视着,哪怕身旁秦长鱼的额头已经浮现了一层冷汗,他不怕神皇,有着颍川秦家的面子再怎么样他也不会有事。
但他害怕宁北出事。
这个决然倔强的小子,在与神皇第一次见面的这一刻是无论如何都不肯低头的。
“和你父亲一个样子,没大没小。”
神皇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身为一名合格的帝王,你永远不要想着能够在他身上看到任何其心里的真实情绪。
平淡的声音压下了昭阳殿内的所有声音,让所有人都是目光微变,心里在